心也是好的,竟没直接挑断脚筋。」
「你的医术自是不差,这点伤势何必拖这么久也不医治?如今断裂处的肌肉已萎缩,不花上一年半载怕是不能活动自如。」老人家平静的脸上浮现怒意。「孩子,你可知自己光是此举便伤了多少人的心?」
「没挑断脚筋是一回事,断骨之处在膝盖关节又是另一回事了。老人家,试问我要如何去获取雪莲和上斤灵芝来医治?只能够稍微走一段路和永不能行动,这中间又岂有任何差别?」她同样是带着愤怒的,为自己无论何时都要给他人添麻烦这点。「即便是为了爹爹我也该治好双腿,如此才能真正地尽孝道伺候他,但我又怎能告诉他,我的腿医不好是因为我们如今已是平民,再也无能买到珍贵的药材?昔日在皇宫中多得数不清的灵芝,对现在的我来说已是连一株半叶也难以得见,这就是现实啊。」
「若我能弄到药材,你是否会答应配合治疗?」
「…老人家,这宅院是何人所有?」
冯素贞没有回答她,径自问了别的问题,老婆婆于是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结果两人就这样在屋内沉默地对望。冯素贞坐在床上,眺望窗外焦急不安的父亲,头发已是花白胜于一年多年前分离时,微胖的身材也不若昔日勇健,他还能等着自己的女儿孝尽他多少年?
「孩子,不仅灵芝雪莲,我看你需要黄芪、何首乌、碧水龙、肉苁蓉…」老者在冯素贞陷入思绪时已经开始观察着她的脸色、经脉、鼻息与心跳。往胰脏处轻压,冯素贞随即因疼痛而瑟缩。「内脏有多处破裂,是如何致伤的?」
「我被关进天牢多月,自然会受点小伤。」
是被人殴打至脏器受损吧。老者心想,若她非习武之人,怎可能存活至今?
「咳过血吗?」不追问下去,知道原因就够了,深问细节并不是她的责任范围。
冯素贞点头。
「下雨时,胸口的郁闷更是明显,我想应该是腔内积血之故,但一运功便会牵动膝盖,双腿失去真气加护也就萎缩地更快了。」她自嘲地笑。「我真是走到山穷水尽之颠了吧,武功使出两成左右便成极限。」
「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就先从你的身体开始调养起好了。」
「——我还未答应接受治疗呢。」
老人家洗净双手,不理她的耍性子,只是自顾自地命令:「把衣服脱了,面朝枕头,我要看你背后的伤势。」
冯素贞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顺从地脱下上半身的装束,露出血痕交错的伤口。短则五公分,长则自颈椎以下延至腰际,红肿渗血的伤痕遍布雪白玉肌上,更是清晰深刻、惊心触目。就连老者也因此景而惊愕抽气,本是如玉雕琢的娃儿啊,竟被留下这样丑陋的痕迹。
「你的命究竟是幸或不幸呢,孩子。」老人轻声道:「当真是天降大任,必让你跨越这些折磨风雨吧。」
「身体的伤口总有一天会好。」冯素贞闭起眼睛,渐渐陷入沈睡。「心的伤口则再也好不了了…。」
老人家把窗边燃烧着的迷魂麝香吹熄,心有所感地望了望床上那名、也许这么多月来是第一次能好好熟睡的年轻女子。「公主要是见了你这样子,怕是又要增加心的伤口了。」
「老人家,素儿她——」
「不用担心,令千金正睡着呢。」
「啊、那,她的腿——」
「没有一年半载的调养恐怕好不了。就让她留在这栋宅院吧,当然你也可以住下。」
「可是、这不会太叨扰了吗?我还是带着素儿到附近找个落脚处,怎好意思就这样…」
「不要紧,宅院的主人不会介意的。倒是…你将来若是见到了个清秀的少年送药材来,请千万不要告诉冯小姐,这对她的调养没有帮助,也不是宅院主人所愿。你和冯小姐安心地住下,不要因为好奇而到其它居屋去,一年后,你便能见到独自行走的女儿了——这个要求,冯老爷办得到吗?」
皇帝内经有云:「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
于是,离开京城的第三个月初,开始了冯素贞在宅院中的生活。第一次看到老人家拿一大包珍贵药材进屋时,她很是惊讶,便又询问那些可是这栋宅院主人提供的?不过,又得到了一个完全的漠视。老人家有时仁慈有时冷漠,这便是她给自己不可再过问的暗示吧。
***
只要无人碰触到真正在意的事物,冯素贞便是一副淡泊心性。所以在这森林间当个无所事事的病人,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难受。在意的事物、挂念的人、思念的回忆,这些触动心弦、使她总激动不已的东西,如今全停留在千里之远的皇城,余下在体内的,不过是二十多年被灌输的伦理常规、教条理智而已。
这种说法,像是把自己的感情都留在那里似的,冯素贞偶尔会因此觉得酸楚,心头忧伤到极点居然也就笑了出来。爹跟她说,笑得不开心,就是笑也伤身了。从那之后她变得少笑些,过去总将所有感情化成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