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没有击垮她,心尖的苦楚却令她无法呼吸。
眼前侍从让出一条洒满明媚阳光的通路,这让岂萧很庆幸,至少上川家的菁英们并没有软弱得上来扶她。
按上面前某个男人的肩,岂萧暗示性地紧扣住手中的坚硬。
“东家”他已经被眼前人鼻孔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吓呆,纵有再多担心,也无法使身体移动半分。
“你用长鞭的吧?我记得,那年你在我面前跟小松打过。九节鞭对长鞭,一个刚中带柔,一个以柔克刚,精彩。”岂萧将囚鬼猛力插入草地,幽亮的声音扫过初秋萎黄:“介意把你的鞭子借给文小姐吗?”她抬起头笑笑,顺手抹花脸上的血迹。“去吧,给她,当是我向你借用。哦,对了,你过去告诉陈松淑,回府,报警。”
文旧颜——
我在我的房间,西班牙风的房间,浮雕着烟雾的梳妆台,宽两米半的床,暗红色的花岗岩地板。
傍晚清风吹进来,扯起裱花窗帘。
谁说残阳似血。
那人必定是没有见过大滩鲜血的壮观。
手起鞭落,岂萧叼着雪茄的嘴角大概又会向上勾一下。
我要怎么形容我的心情呢?
打个比方吧,可能不大恰当:如果你的情人活生生掐死你最心爱的宠物,你的心情如何?
你说没关系,宠物再养一只就好,但情人只有一个。
如果你真那么说,那我只能告诉你,你养的不是宠物,是玩物。
扬起鞭子,啪一声落下去的同时窗外突然飘进警笛声。
“我该走了。”她的声音淡定得令人害怕,满头满脸鲜血几乎掩盖住她完美的五官,头发紧扎成束荡漾在背脊上,仅从那些咖啡色中透出一只蝎螯。
如果可以选择,我会爱上她。
可惜不能。
为了逃避我的惩罚,她居然狡猾到报警。
“不替我穿上衣服吗?”
这个初秋,霍氏总裁当啷入狱,同时警方揪出了“百文”内部的财务黑幕。
她,真的是与我为敌了。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我没料到会那么早,可能她也没有。
霍岂萧——
铃木留给我的记录上明明写着我还能活个五年,但这次的复发,让我知道那家伙在骗我,或者说是在安慰我。
本不想那么早离开的,天知道我多想再拥抱她一次,多想让她打个够,多想将她心中的积恨彻底扫除,但时不是时,期无定期,谁又能说清楚道明白命中注定的事。
我还要命,不希望被她打死,失去生命我就什么都没了,更别提那些非物质存在的新仇旧恨。
小松弄来的资料已经让“百文”陷入封户困境,这样,母亲就有足够的时间为它漂净军火买卖带来的黑钱,也顺便能肃清它内里乔秦的残党。但这样还不够,旧颜不是个平凡的女子,她的光芒还需要金钱这绿叶来衬托一段时间,所以剩下的工作自然就得委托佐藤了,那个美国律师界的神话。
呵呵,母亲果然是有眼光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冒雨救个陌生人,她把那场车祸导演得完美无暇,只可惜佐藤爱上了小松,没有如她所愿的隐瞒住真实身份而已。
喜欢故弄玄虚的老太太,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孩子性格改一改,在帮我的时候告诉我她的真实用意。
被温暖的手铐箍住时,要说有什么放心不下,那就只有她了,那个恨不得我死去的人,那个在我昏迷时依然鞭打我的人,那个无数次伤我入髓的人。
她说:“你逃不了的。”
我说:“我知道。”
我知道她的幸福不是我能给,她的仇恨却只有我能解除;我知道自己的幸福只有她能给,自己的快乐却不是她能施舍;我知道我爱她,也知道她恨我。
背上的伤口好痛,像是要撕碎我,可见她是下了重手的。
多难能可贵。
想起十六岁那年她送我的生日礼物,霍氏的毁灭,多薄的礼,放到今时今日,只能算零头。
“快走!”
再回头看了看那扇桃木门,我禁不住轻笑出声来,人格分裂症又在侵蚀我二十几年来努力维持的淡泊心性——我是上川家这一代的主事,带着天赋使命降生,要做的事还太多。
五成的军火市场算什么?我会完整的让它变成上川家领地,得不到最爱的人,我只能在事业上登峰造极。
旧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是冰,我是火,你的暗红,我的玄黑,终逃不过互噬的命运。
我们之间,谈不起爱情,那就让我们来谈谈仇恨。谁让你我身负祖辈的冤孽与光芒。
再爱你,我也只能放弃,而且也不得不放弃。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原正雄把车子停在离我半米不到的地方,让人不由赞叹JAGUAR堪称完美的性能。
“来选一下婚礼教堂吧?好多备选,我都已经被弄晕了,你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