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恼于无人可用,不由抱怨道:“皇后无能!朕登基已有四月,皇后仍不能肃理后宫,致朕无可用之人!前朝她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内廷也是如此!”气愤之余,又加了一句:“还无所出!”
简直一无是处。
高阳仿佛身受,很为皇帝难过,叹息道:“她从前也没做过皇后,正如陛下不曾当过皇帝,总是手生的,加之事情又琐碎,哪能一蹴而就?自然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内廷如何暂不论,皇后总能收拾出来,但陛下身边不能缺人。”
皇帝有些难过:“朕无人可用。”
高阳便奇道:“诸东宫旧人何在?”
说起这个,皇帝很是羞愤,仿佛耻于开口:“朕本不知,然前两日,查出有向国舅泄露禁中私语的宫人,朕,再信不得他们了!”早前在高阳挑拨下,皇帝就觉得国舅用心不纯,后国舅挡着他,他更对国舅有意见,直至现在竟有人将皇帝的话泄露给国舅,皇帝深以为耻之余,更以为国舅不是好人。
时机正好,高阳说出自己的打算:“陛下若是信得过臣妹,臣妹便与你荐一人。”
皇帝眼睛一亮:“十七娘快说来。”
高阳温良无害地笑了笑,道:“是先帝身前的旧人,但并不怎么得用,臣妹往日拜见先帝,偶有相见,冷眼旁观之下,便觉得很会办事,也很勤恳懂事,他叫郭义,不知如今去了何处差使。”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即位,往日的老人自然要给东宫的新人腾位置。
先帝用过的人,自不会差的,皇帝默默念了两遍郭义,在记忆中搜索一圈,想出一个人像来,似乎是个稳重可靠的,便记下了,回头就把人调回来。
说完了这事,皇帝便论起正事来,半月前,他于朝上直言欲立素节,造群臣围攻,个个都正义凛然,叹息皇帝不知礼,怎能越过长子立幼子?又扯到萧氏得圣心,谏皇帝勿因私爱误国,几乎直言皇帝昏庸好色。被骂了一通,长孙无忌等人几乎要直接逼皇帝下诏立陈王忠为太子,“长子为储,是为礼也。”如此浩然地说着从私欲之言,皇帝被逼得怒极,终道了一句“你们屡止朕之政令,是欲篡位耶!”
众臣方意犹未尽地止步。
“如此相逼,他们眼中还有朕么?”皇帝愤然拍案。高阳默默地听着,听完火上浇油:“今若先帝于前,他们敢相欺乎?”就是看不起你。
皇帝有自知之明,自以比不得先帝,但如今这般满朝众口一词地指摘他,他年轻气盛,怎么受得了?
高阳深知此中玄机。满朝多少大臣?各有利益相争,相互间也有看不过眼的,怎么这回就如此同心协力?说到底,还是皇帝起头话说错了.他指明了要立四郎,于礼不合,纵使有欲向皇帝示好的,见此也不得不止一止步,他们不愿拿自己的名声相搏,换一个媚上的恶名。若是皇帝先前说的是“朕欲立太子,诸卿观诸皇子,谁佳”,而后再稍显立场,含糊地提一两句素节的好处,局面又不一样了,自有想讨好皇帝的大臣代为冲锋陷阵。
她看得分明,皇帝却不知,只以为满朝都同他过不去,高阳看他这气呼呼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一句,若是她来做皇帝,肯定比九郎好多了,单谋算人心,统制全局一条,九郎就不如她。
“接下去怎么办?”皇帝受挫,颓然道。他信不过都与他做对的大臣,却信得过高阳。一则,先帝有遗命,高阳可用,二则,他们自小情分就好,三则,高阳纵有私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女子不能独立,她不依附于他,还能依附谁?
诚如早先所想,高阳打定主意要浑水摸鱼,自然不能让这水清了。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出宫路上还要花费时间,她急着回家喝汤,便道:“如此,只好陛下退一步了?”
皇帝横眉:“一步退,步步退,朕威信何在?”
那么幼稚,高阳只好解释:“有策略地退,又怎会落得步步退?陛下只说大郎有所不足,也别说就不立他,再谈一谈其它三子,不单论四郎,二郎三郎也是陛下之子,怎好厚此薄彼?”其实就是对皇帝先前失误的弥补。
皇帝一皱眉:“如此,果真有效?”
“陛下好好想一想。”
皇帝点一点头,想了想,如此可将大臣们从立陈王分散至立其它诸子,的确可获益。
高阳又道:“陛下如今最受制之处在于无人可用,先前先帝留给陛下的人,是时候召回来了。”
“李世勣?”李世勣是太宗贬出京,留着让他施恩的,皇帝点点头:“他能依仗的只有朕,自会为朕所用。”如果喜欢GL百合,欢迎加群457934926(非作者群)
高阳一笑:“还有李君羡。”
皇帝愣:“他?他是阿爹容不下的人。”
“阿爹容不下,你容得下,同是施恩,李君羡比李世勣又差多少?”
皇帝一想,也是,又皱眉:“就怕国舅不答应。”
说到这个,高阳也面露难色,轻声道:“一步步来吧,陛下就是没有自己的忠臣,先设法让他二人回来,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