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汤于薇冷着脸,身板挺的直直的,抿着唇,假装自己是个冷艳高贵的人。
程知手指戳了戳汤于薇的腰。
好了,吧唧一下就软了。
“好了好啦回去吧。”
开门的时候汤于薇已经习惯了小心翼翼,平常这个点邹兰娟已经睡着了,她原本以为打开大门会看到一个昏暗的居室,没想到灯开着,沙发上她亲妈坐在那儿,面前是一杯新沏好的茶,一副要三堂会审的模样。
“妈。”汤于薇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回来了?”邹兰娟头也没抬。
只听得到墙上挂钟的声音,越安静,越响亮。
汤于薇觉得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坐吧,考完了能跟妈说一下你跟程知的事儿吗?前阵子怕影响你高考,我一直没跟你好好聊聊。”
汤于薇很少看到自己母亲严肃的样子,记忆里邹兰娟对她的成绩都不甚在意,只要不是倒数,混个中等就好,她们家的教育似乎就是中庸,什么都普普通通,然后茶米油盐的过完一辈子。
汤于薇不知道怎么开口,坐在沙发上半天一句都没憋出来。
“你杨老师那天跟我说你跟程知举止已经超出了同学范围,说的挺委婉的,”邹兰娟叹了口气,在寂静的坏境里特别清晰,“你妈不傻,班主任这么说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我就想问问你啊于薇,你对你爸和我的关系有什么不满意吗?”
汤于薇不敢抬头,只能摇了摇头。
“我一直挺放心你的,楼上李阿姨的儿子高中谈恋爱成绩退步很多,我和她聊天就说我女儿不会的,很懂事的,杨老师说你比高一的时候进步很多,我也很放心,但你这……”
又是一声长叹。
汤于薇觉得她妈还是很温柔的。
那种无可奈何的叹息像一把铁锤,重重的敲在心上,疼又不是那种尖锐的疼,反正很难受。
在她妈说出对她和她爸的婚姻有什么不满的时候汤于薇就有点想哭了。
她想到上辈子自己的逃避,父母在电话那头的叹息似乎和今天的重叠了,一声一声的在脑中重复着,变成泛着冷芒的网,一边把她包裹,一边又勒的刺痛。
“妈……”半天她才从喉咙里卡出这个单调而绵长的音节,“不是的。”
邹兰娟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了的闺女,垂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常常的头发分成两股垂在胸前,身形纤细,双手紧紧的捏着裙角。
“我没不满意,你怪我就怪吧。”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说你……怎么就这样了呢?你是好玩还是……哎,怎么又跟程知……”
汤于薇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她想起程知把自己送到小区门口落在手背上的亲吻,像是烙印一般一直烫到了心口,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这时候邹兰娟还没上辈子她离开的时候那样老,只是发间零星斑白,其实她妈也很不容易,下班后还又去其他店里做帮工,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因为做过销售的原因嘴巴很利落,嘴快常常说的人不知道怎么反驳。
现在这说半句的停顿,让汤于薇内疚到险些哭出来,每个停顿都是她妈的挣扎,不想伤害女儿,又觉得匪夷所思,想求个答案。
“妈,我认真的。”
“我很怕跟男生呆在一起,小时候在幼儿园他们就欺负我,说我胖,做集体游戏的时候没人愿意跟我一组,小学也是,都是胖子胖子这么叫的,女孩子稍微委婉一点,但偶尔还是说的挺戳人的……”
“初中的时候有个男生特别讨厌,每次上体育课慢跑他都要故意喊的很大声,说那边的胖子,汤于薇跑不动的,体测也是,我怕在操场上跑步,好多人站在看台,说话都像是在笑我。所以我也不想讲话了,以前还想跟别人做朋友,班级活动的时候插两句话,但都没用的,作业本会莫名其妙被画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么就没了。”
“初二那年的表演我一点也不想去,我不会唱歌,他们就非要我去,然后在台下指指点点的,回家的时候有些人骑车路过还会笑的很大声,有些时候我知道他们没笑我,但我也会觉得怕。”
汤于薇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她的裙角被揉的很皱却似乎一点也没发现,她也没抬头,似乎沉浸在那段昏暗的岁月里,看到自己一步一步变得沉默,变得害怕人群,变得低头走路,变得敏感而怯弱。
“有时候项满会帮我说话,但也没用,很多人喜欢跟她玩,带我别人就不跟她玩了。”
邹兰娟有些发愣,她从来没听过汤于薇说过这些,她的记忆里每次问女儿在学校怎么样汤于薇都说还好,也没有排斥,她没想到那些文静都是因为这样慢慢演变而来的,她有些手足无措,红了眼,喉咙也钝钝的。
“程知对我特别好,她知道我想变成什么样的人,也没笑话我,还会夸我,我喜欢跟她待在一起,都不用在乎别人的眼神,”汤于薇伸手擦了擦眼泪,上辈子程知的出现,像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