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从那刑部大牢里出来以后,只要一想到楚非宸,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条件反射,不知道是那杯毒酒留下的生理副作用还是纯粹精神上的失恋后遗症。
其实我已经渐渐地不太去想楚非宸。在感情上,我一直是一个凉薄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心安理得地抛下战后纷飞中的亲爹,去当别人衣食无忧的便宜儿子了。你看,亲情都可抛弃,何况那不靠谱的爱情?人生如此美好,可做的事情如此多,何苦为难自己?
唔,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在这边陲小镇,可做的事情还当真不多。只是已经入春,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小黑在院子里栽的些柳树什么的也开始抽出嫩芽,一片生机。于是我白日里惯常做的事便是搬张藤椅坐在阳光里,眯了眼睛晒太阳。
这种状态很让我满意。若不是小黑经常在身兼数职的间隙里将我望着,一副怀才不遇愁绪满怀的样子,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逃犯身份了。
有一日他突然毫无征兆地问我:“其实你没有真正要谋反吧?”
当时我正赖在藤椅里,猛地睁开眼睛,温暖的阳光直直地刺进来,一片晴空万里。
我便勾了勾嘴角,从藤椅上微微直了身子,“你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谋反,就敢救我?”
他也微微一笑,正气的脸上颇有腼腆。
我又闭了眼睛,隔了一会儿,他迟疑的声音和着暖风,清晰地传进耳朵里来。
“卫兄,其实……其实公主她是真心爱你的……”
我搁在椅把上的手微微一抖,慢慢地睁开眼睛来,与他道:“既然离了京城,那里的人和事,便都不要再提了吧……”
往事不要再提。
其实我冷静下来以后仔细想过,楚非宸当然是爱我的,若她只是做戏哄我上钩,又何必连自己都送上。就她那个高傲的性子,若是不喜欢,又怎会勉强自己与我行那周公之礼。只可惜,她宁可相信赵奕疏,却不相信我。她的爱,隐没在国家大义的后头,那么面目模糊。而我如此贪心呵,要的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这样的爱,她给不起,大抵也不愿给,那便罢了。
少了谁,不是一样活?
小黑慢慢地挪到我的藤椅边来,撑了扶手微微俯□。大约是阳光晴好的缘故,他素日里黝黑的脸上微微发了一回红,而他眼神坦荡,清清楚楚地对我说:“卫兄……子颂,若是不再想京城的话,你以后便都与我一处了吧?”
这句话太有深意。若不是本寨主会错意的话,直白点说,他这句话意思是:兄弟,既然你失恋了我又没有伴儿,那以后咱俩就凑合凑合在一起得了。
我委实不知道小黑同志也有这断袖的爱好,便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振臂高呼“天下大同,万岁万万岁”好,还是装傻充愣好,而他的目光清澈如水,表情自然得如同问了一个“吃了没”之类平常的问题,我脑子里微一发蒙,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让我想想……”
他脸上笑容漾得无限大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反悔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是吐也吐不出。罢了罢了,人家都说治疗一段情伤的最好方法便是开始另一段感情,或许本寨主也可以一试?问题在于,卫子颂,你喜欢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天晚上我十分少有地失眠了。天气不冷不热,周遭也十分安静,可我在床上翻了又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古语说,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那么卫子颂,你求的,到底是什么?
叹一口气,无奈地翻身下床,站在窗口推开窗户。
月色正好。
我便陡然想起那一夜来,是宴散后的宫内,楚非宸的房外,也是如今日这般的,月光如水。而我柔了嗓子问她:“公主公主,良辰美景,子颂可得,一赏满月?”
恍如昨夜,却又杳如天涯,这么近,那么远,从此无心爱良夜。
不能再想了。要往前看,找姑娘确定性取向去。
这西平县唯一的青楼十分好找,往那主道上一站,如此深夜还亮着暧昧灯光的,便是惜芳楼了。
楼不大,服务质量倒是不差。我刚踏进去呢,便有人引我上楼找了间空房,上了酒水后恭恭敬敬地问我:“不知公子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作陪?”
什么样的姑娘,这是一个问题。
有熟悉的面孔自动自觉地往脑海里钻,我便一揉太阳穴,挥挥手道:“随便吧,你看哪个姑娘得空,都可以。”
那人喏喏地下去了。
不一会儿,有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渐行渐近,清脆的嗓音与我道:“小荷见过公子。”
我抬头看。
小荷,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好一位清秀佳人。
我青楼经验不足,对这位佳人也没有特别亲近之感,唯有喝酒。
以往我并不是个嗜酒的,酒多辛辣,往往一口下去就面红耳赤无法再饮,可今日不知是这惜芳楼的酒太过温和,还是本寨主的酒力大有提高,总之在小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