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定有多开心呢,我又怎么会瞒着我们家姑娘?”方压低声音告诉姚静:“薛家有了□□烦了。这次太太打发人来,却为的是求姑娘帮忙的。”
姚静忙问其中缘故,方知道就在宝钗为了海运之事焦头烂额、四处奔走间,薛家出了大事。
任谁也想不到,薛蟠同贾珍、冯紫英等人交好,竟是被人彻彻底底当肥羊给宰了。贾珍和冯紫英等人都算是忠孝老亲王的人,忠孝王爷犯了事没了之后,他们还不死心,又暗中辅佐忠孝王爷的嗣子。常言道兵马未至粮草先行,这谋划夺嫡的事情也是如此。似薛蟠这样不学无术的呆霸王,贾珍肯带契他,也不过是想让他做个出钱的冤大头。偏生薛蟠非但不生气,反而以为这是他们看重他,常向薛姨妈吹嘘着自己虽然不如宝钗善经营,但是却是个能做大事的,将来少不得给薛姨妈挣个诰命夫人来。
薛姨妈嘴上虽然笑言薛蟠糊涂不知轻重,心中到底还是憧憬期盼着的。天底下的无知妇人,因为愚蠢无知,更是把夫死从子的那套言论奉为至宝,因薛蟠支吾着说银钱周转不开,她就动了心思将宝钗的嫁妆谋夺过来,替薛蟠娶了夏金桂做老婆。谁知道夏金桂是薛姨妈拍马也赶不上的厉害人物,算计好的绝户财没入账,不过一个月的工夫,家里的底细反而被夏金桂翻得一清二楚,成为不折不扣的管家奶奶。也正因为管家当权,被夏金桂查出薛家号称的百万之富其实已经所剩无几,遂闹将起来。薛姨妈也慌了神,忙盘问儿子时候,薛蟠起初不甚在意,语焉不详,待到看夏金桂闹得厉害,实在糊弄不住了,方吞吞吐吐说都拿去筹谋大事了,气得薛姨妈直骂他缺心眼。
开弓没有回头箭。薛蟠一口咬定这些银子都是拿去做大事了,又将贾珍他们忽悠他时候,所谓奇货可居的典故颠三倒四说出,薛姨妈是个糊涂耳根子软的人,听了薛蟠的话,当真以为自家儿子便如同战国时候的吕不韦那般,有上商谋国的气势了。她这般怀着渺茫的期盼,横竖也知道那些银子怕是要不回来了,还不如盼着将来事成之后,如同薛家祖宗紫薇舍人一般,有百倍千倍的回报。只是家中银钱将尽,夏金桂不依不饶闹个不停,又该如何是好?
到了这般难以支持的时候,薛姨妈终于忆起当年宝钗在家时候的好处了。从前宝钗在家时候,薛蟠闯了祸,每每都是她对外百般周全,对内百般抚慰,哪里要薛姨妈费神?薛姨妈被夏金桂逼得手足无措之时,打听得宝钗是被孙穆收留下来了,就遣了人过来打探,希望宝钗仍旧如过去那般好说话,肯在关键时候出个主意,把她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
第175章
孙穆见张嬷嬷有话要同姚静说,原本有意避嫌,谁知没说了几句,姚静在大树底下同她招手,一脸气愤将张嬷嬷所说一五一十转告给了孙穆。姚静一边转述,心中一边气恼,暗怪薛家人言而无信,说好了宝钗净身出户后双方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的,此时见宝钗刚刚有了点起色,就巴巴赶过来拖后腿。她越想越气,一时按捺不住,便问张嬷嬷道:“既是前两天来过,这等大事,如何瞒着我同孙姐姐?若我在时,必要把那目光短浅的俗妇好生骂上一骂!”
孙穆因张嬷嬷是宝钗奶娘,不愿因追责此事过分损了她颜面,慌忙拉住姚静,不教她说下去。张嬷嬷自己却浑然不觉,她在薛家时候就不受薛姨妈抬举,不过因无路可去,未曾起过离开薛家的心思,一向苟延残喘混口饭吃罢了,并不觉得姚静言语有甚不妥之处。更何况张嬷嬷冷眼旁观,素知这姚静虽然说话不甚舒服,却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连贾母那样见多识广久经战阵的还要给她几分面子在,这样有本事的人,就算被她骂,也是一种体面,脸上也是光彩的。
故而张嬷嬷对姚静的嗔怪不以为意,低了头神情越发谦恭道:“因我们几个看门的老婆子见两位诸事繁忙,恐因这事坏了两位兴致,故而未曾提起。”又道:“说起来这也算是天下奇谈了。太太当日同我们家姑娘三击掌之时,任谁都觉得太太是怕姑娘将来不如意,山穷水尽思回头,往娘家哭诉,多使了薛家的人脉银钱。却想不到没过了几日,倒是太太后悔,巴巴地遣人寻上门来了。听太太那意思,仿佛还盼着我们家姑娘像从前一般知疼知热,把所有的烦心事都一肩挑起呢。也不想想先前薛家做的那些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本不该多说,只是私下里未免觉得太太脑子着实太过糊涂,为姑娘不值。”
张嬷嬷和莺儿娘她们都是薛家老人,虽然在宝钗被赶出薛家之后也跟了出来,却因说顺了嘴,仍然称呼薛姨妈为“太太”,“我们家太太”。姚静起初听了还愤愤,怕张嬷嬷她们仍旧向着薛家,不是一心一意跟宝钗,想逼着划清界限,后来经孙穆劝阻,也就听之任之,无所谓这些了。
此时姚静耐着性子听张嬷嬷把话说完,皱着眉头着急问道:“普天之下的人,凡是有眼睛的,谁不知道这事情薛家做得大大不妥,简直是丢尽了脸面。这些是非功过,不消我们多说。我且问你,既是那薛家打发人来问宝钗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打发的?”
张嬷嬷赔着笑说:“说起来,薛家派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