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如今却是怎样,难道她竟然不顾念旧时生养的情谊了吗?”
薛姨妈闻言,脸上也有些微热,艰难辩解道:“说起此事来,那时原本是我做主,将她逐出薛家的。她固然狠心,不顾情义,但仔细论起来,也未必没有道理。”薛姨妈虽有几分害怕夏金桂,到底自谓是婆婆身份,不愿在她面前折了气势,故而试图为自己辩解。
夏金桂轻笑一声:“虽是如此说,但天下哪有不是的父母。我那小姑子也未免太过心狠了。我打听得她如今跟那什么女神医姚先生合伙做生意,身家丰厚,从私房里取出几百几千两银子,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薛姨妈原本在姚静处时,被那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直接骂懵了,含羞带气之余也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果真是宝钗太过严苛,再说当日逐宝钗出门时候,她是清楚宝钗身上没有余钱的,故而去寻宝钗,本来也不是要问她索要钱财的意思,只是因薛家家宅不宁,盼着她仍旧能像从前那般出谋划策,为己分忧罢了。可如今薛姨妈听夏金桂言之凿凿说宝钗这些日子跟姚先生什么人合伙做生意,发了大财,心中便也将信将疑,又想起姚静家中的阵仗摆设,先是信了五成,又追问了夏金桂些许细节,夏金桂自然是添油加醋说了,不由得怒火攻心,一种被姚静和宝钗联手愚弄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薛姨妈一向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此时不由得浑身发颤说道:“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原本以为她不在家,或者确有为难之处,故而纵使她避而不见,也未与她过于计较。想不到竟是这般原因!是了,这丫头从小就会打算盘,生意上的功夫,那是极精熟的。那姚静和姓孙的相好,和死丫头都是一伙的。当时姚静仗着刚替宫里的贵人医了病,硬要从咱们家拿走了上万两银子,想来这定然也是死丫头跟她们串通好的,不然,凭姓孙的和那姚静起初刚来京里的寒酸,如何有本钱做生意?”想到这里,顿足不已,骂道:“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居然如此不孝,伙同了外人来算计我!”就想着重新去姚静处,好生分说其中的道理。
夏金桂见薛姨妈果然怒了,心中暗笑,面上却劝她说:“您老人家莫要如此。今日天色已晚,便是要去姚家理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有一样,姓姚的如今正得圣眷,闻说宫里还特意给她颁了什么圣旨,不准别人欺负她。咱们家哪里有什么脸面同她这等新贵抗衡?便是借了王家和贾家的名头,闹将起来,也未必能得了什么好处,为了个不孝女儿和些许钱财闹得亲戚们都知道,咱们家面上也无光。依儿媳妇看,此事只能智取,不可硬来。儿媳妇倒想了个万无一失的好法子,只是未免对您老人家有些不恭,您若不计较,我才敢说。”
夏金桂嫁到薛家以后,声气颇高,几时这般和颜悦色同薛姨妈讲过话,更何况这一字一句,尽是为薛姨妈和薛家打算的意思。薛姨妈不由得就听进去了,忙问道:“到底是什么法子,你先说来听听。”
夏金桂笑道:“宝钗妹妹鬼迷心窍,一意孤行要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姓冯的。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您老人家虽然颇不忍心,但为了薛家声誉,却也不得不逐她出家门。明面上说是恩断义绝,但您老人家时刻牵挂着女儿,竟积郁成疾,一朝病倒,难道似宝钗妹妹那般的人,竟然会狠心不来看望您老人家吗?她不来则已,一旦家来,咱们便请她一人入内室,却也不惧姓姚的从旁使坏了。”
薛姨妈虽然愚昧驽钝,却也听出来夏金桂是叫她装病的意思。这日她在姚家受了这么一场气,对于和孙穆姚静再见面难免有些畏惧,夏金桂出的主意正合了她的心事。于是婆媳两人难得一拍即合,居然和睦起来,连当日薛蟠回来,都甚为诧异。他只当是夏金桂一朝顿悟转了性子,心中难免也为家宅安宁庆幸不已,当晚自是于榻上好生奉承了夏金桂一番。
次日夏金桂梳洗打扮停当,就去薛姨妈房中,要她装病,另派了亲信的人坐着车子去姚家送信,言明说薛姨妈思女过度,抑郁成疾,要见女儿一面。谁知这日不凑巧,孙穆姚静宝钗几人都不在家中,惟有小红一人独掌大局。小红听说薛姨妈突然病了,起初不免着慌,但她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精细人,盘问那送信人不过片刻,就发现了不妥。小红既有了疑惑,更不肯轻易让那送信人遂了愿,因宝钗身边的莺儿一家原先在薛家的人缘极好,便先使了个缓兵的计谋,叫那送信人先回去,只说已留了口信待宝钗回来后定夺,自己却暗暗同莺儿商量,叫莺儿家里去打探虚实。莺儿爹亲自出马,去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就说薛姨妈病得极为蹊跷,昨夜还好好的,这日突然就病了,又说薛蟠依旧出门寻欢作乐,半点不像母亲有重疾在身的样子。小红听了之后就有了主意,同莺儿冷笑着说道:“这必是那夏金桂想出来的花招,打算诳咱们家姑娘过去,还不定怎么软硬兼施、威逼陷害呢。这病里只怕大有蹊跷。既是思女过度,昨日又如何亲自上门说咱们家姑娘如何如何不孝。依我的意思,此事仍旧瞒着姑娘,倒是同孙师父和姚先生说一声方好。”孙穆和姚静听了,也觉得小红说得有理,众人此时对薛姨妈和薛家都起了提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