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怎能全怪长离,长离涉世未深,不知人欲无底。她只是一味好心的去给他们希望,给他们快乐,可又怎知凡尘没有餍足一说,当人心越来越不满足,当**一次次突破原来的大小,开始疯长,或许这一刻还是人,下一刻便已成魔。
若说真的要怪,就去怪那造出这面镜子,并将它送于凡间的人吧。
苏方沐想到这里突然浑身一凛,她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弈楸。如果她没有记错,当时这面惑心镜就是弈楸的主人……将它让弈楸带到了人间……
貌似不经意的一举,却酿成了今日的祸患。而当初她执意劝阻长离之时,也是弈楸带了惑心镜来到了同镇……
苏方沐瞬间浑身发凉,越思越恐,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何因……
弈楸感觉到苏方沐的视线,微微将目光移了开去。垂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捏紧。
同镇的长街尽头,长离伏地下拜的方向,一道身影缓缓行来。此时微风拂过,扬起地面上的烟尘,令人不禁拿袖去遮。
长离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只见尽头一个身材颀长,身着玄服的男子朝着她缓步而来。渐渐走到约一两丈的距离,长离才看清,那男子竟有一头极长的墨色长发,犹如衣摆似得在末端束了垂在地上,一身玄色服饰不仔细看就是一件普通的黑色衣服,仔细一瞧竟是有许多墨蓝暗纹盘旋在上面,不显山不露水,却彰显着男子身份的尊贵。
他行在路上,却似行在沧海之间,步履轻缓却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终于他在长离一丈处停下,目光遥遥的扫了过来,在看到长离的时候对着长离一笑。
众人见到男子的笑容皆是一滞,这一笑去了他之前给人的森冷阴沉之感,倒是显出了几分温润儒雅之态,若不看他的服饰打扮,真会让人觉得这是哪家端方如玉的公子。
弈楸见了连忙下跪拜倒,“弈楸恭迎主人。”
苏方沐闻言直直看向执明,心头怎么也难以平复。这么一个温润的男子,竟然能做出这般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
长离看着面前的执明神君,突然起身,高高的扬起了头。
执明见了又是一笑,慢悠悠道:“别来无恙。”
长离一歪脑袋,“你认识我?”
执明楞了一下,转而缓缓看向弈楸,后者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又转过头来看着长离温和笑道:“你可知罪。”
这句犀利的话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来但仍是让人听后一震。知罪?知什么罪?
而长离却明白他说的是擅用惑心镜之罪。长离自知理亏,暗暗握紧了拳头,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执明对她不置是否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而是缓缓的向弈楸伸出手,那手素白无暇,衬着玄色的袖口更显剔透,仿佛它从未照过阳光一样,让人从颜色就可以感受到那只手的冰冷。
弈楸立即会意,将怀中带着的惑心镜双手护住,上到执明身前单膝跪下呈给执明。
这镜子他从长离出门时就一直带着,因为怕中途长离发现之后出现意外。此时交到了执明手里,他才放下心。
其实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心肝的人,看到同镇的景象如此凄惨,他亦是心头钝痛。他自然知道主人此举定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他仍然不能苟同,若非主人再三示意强调,他绝对不会让除他自己以外的人知道惑心镜的存在。
执明单手接过镜子,然后只见幽蓝光华一闪,整面惑心镜瞬间化作粉末,四散落下。
一件惑人心神,亦正亦邪的灵物就这样化作飞灰,碾入尘土。
这个举动没有半点声音,这时候长离才发现这条街除了她与苏方沐还有弈楸,其余的百姓全部都进入了睡眠的状态,感知不到半分此处发生的事情。
垂下手,执明缓开尊口,“长离,本尊方才问你的问题,你可有想好?”
长离紧了紧拳头,狭长凤眸中透出一股毅然之色,刚要开口却被苏方沐先行打断。
“小女子苏方沐,想请教这位神君一个问题。”苏方沐上前一步,屈身一个万福。
执明这才把目光投在长离身边这个女子身上,这一看才让他发现,这个名叫苏方沐的女子乍一看去根本不会留心,她与长离站在一起所有人一般都会把注意力放在长离身上,然而若是细看,则会发现这个女子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相较此女,长离倒是显得轻浅了。
执明向她微微点头,算是同意她问。
“小女子想请问神君,方才神君毁去的那面镜子,神君可是知道它的作用?”
执明点点头,“此镜非妖物亦非神物,生来便有灵性,能于光华幻处,窥人心神,而后幻化成境,迷人心智。”
苏方沐听完后便冷了语气,“神君既然知道此物,那为何还要让它来到人间,祸害世人?”
这下不仅是弈楸愣了,长离愣了。连面前那如深渊幽壑般难测其底的执明神君闻言也敛去了一些笑意。
执明的眉目笑意淡去,便看上去让人觉得异常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