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练的人,从前给机关领导开车,一点不能马虎。后由江笙母亲亲自指派,来给女儿当车夫,没别的要求,最要紧别被跟。
江笙皱了皱眉,望向傅尹之。
后者冲她笑了笑,表示理解。想来也是,美国的狗仔应该更为肆虐,她曾见到娱乐新闻里对傅尹之的报道,竟然与乔一在洛杉矶飙车躲狗仔。这不属于傅尹之的性格,倒是很乔一。是而又有cp粉惊呼,尹之对小乔宠得毫无原则,简直没天理了。
横冲直撞,穿过几条街。
两人系好安全带,酒意全无。有些刺激,斑斓色彩折射在车窗上,街边梧桐擦身而过,枯枝散叶自由生长。
又过了几个路口,眼看就要冲出城市,镜头一开,俨然是一部高水准的公路电影。傅尹之清了清嗓子,为这无头苍蝇指了条路“右转,去高庭会馆。”
司机愣了一下,还是打了方向盘。
“我不是高庭会馆的会员。”江笙说。
傅尹之有些意外,虽说高庭是个非会员不可入内的实名制会所,但以江笙的身份,应该轻而易举就能拿到邀请卡。
“那儿我参了股,带个人进去没有问题。”
3
高庭会馆建于六年前,指定非名流不可,名流中还刨去了一些爱撒泼的二世祖。几个小辈在自家老子老爷面前,能不经意显露出一张高庭会员卡,可谓长足了脸。
这卡江笙的母亲有,她父亲从前的二奶、小三、四姨太,统统都有,唯独江笙没有。不要说旁人意外,连她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傅尹之一进会馆,值班的经理眼尖,立刻热情地招呼了人上来迎“傅小姐,您来了,是约了陆先生吗?”
傅尹之目视前方,认认真真走路,随口问道“他今天也在这儿?”
“陆先生在楼上呢,我还以为你们是约好的。”
“没有,”傅尹之摆了摆手,想起身边的人“给江小姐办张卡。”
等待经理的空隙,傅尹之体会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觉得江笙实在闷到不行。虽然她本身不是热闹的人,但还是很喜欢看别人热闹,本来嘛,两人大眼瞪小眼,再好看的人都会无趣的。
直到卡办好,两人总共就会馆的装潢作了些评赏,寥寥几句,不如外头风大。
傅尹之接过卡,递给江笙,眉眼忽然弯了弯,她很快压下笑意“来都来了,不如吃点东西。”
她们选择涮锅。
偌大的会馆,从泡菜到粤菜,中日德法泰,只要报的出名,养着的那堆顶了一堆星级前任的厨子都能煮出来。可这两人偏偏想吃火锅。
黄喉、毛肚、虾滑是必要的,牛羊肉不上桌人家会问你吃的哪门子外星火锅,几份蔬菜,几只活生生的鲍鱼正在海鲜拼盘里蠕动。外加一对猪脑,属于傅尹之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看来你是真没吃饱。”傅尹之翻过会馆的账目后,找来经理为她们安排的餐桌,菜已经全部备好,一面白滚滚洒了胡椒粒枸杞的猪肚鸡汤作底,一面火辣朝天的红汤。谁说鸳鸯锅无趣,鸳鸯妙得很。
“都是服务生配的,我只加了几个。”热气泛上来,江笙看起来竟然有些亲切。
猪脑要先下,傅尹之取了个挂钩,将猪脑放在小漏里挂住,白红二汤一边下了一片。对面的人正慢悠悠地涮着蔬菜。
她们谈琐事。
谈及活跃的新人,谈及稚趣的粉丝,谈及总是被莫名买下黑料顶上热搜。
最后项是个意外,话题顺其自然就绕了过去,等到傅尹之想起什么企图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江笙并不在意,默数秒数烫着鲜毛肚,大大方方说“他们说的也没错,我本来就不懂演戏。”
她说得坦然,毫无悔过之心,仿佛这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个演员,不会演戏,有什么要紧呢。耐不住她红呀,那张没动过一刀的脸就是资本。有些美人像乾隆爷眼中的彩瓷,繁荣华重,有些美人则像他老子的品味,色清泽白。前后者同时登台,彼此都想走开,大喊一声,朕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当然,在多事者眼里,一个俗气,一个装逼,无非是路边玫瑰与高岭之花。
后来某天,她们聊起那一局。
傅尹之百无聊赖,躺在沙发上拨弄遥控器,电视里的人从她自己换到江笙“觉得讽刺,你我竟成了对方的样子。”
却受到江笙的乐观安慰“其实也挺好。”
其实六年前傅尹之什么样子,非要琢磨,当局者迷。从周遭能看出一二,比如你瞧,乔一的倔强尖锐,傅兮之的讳莫不羁,统统来源于她们成长过程中对于某人的崇拜。而那时江笙是什么样子,谦和有礼的高干子弟,与那群上房揭瓦无照飙车的亲戚格格不入,她是好学生,是半推半就的闷骚爱人,是知世故不世故的江家女儿。
后来她戏谑地问她,当时你什么感受呢,我猜你一定憋死了,我都替你紧张,你知道自己一直偷偷看我吗?
彼时提问者躺在那人腿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