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依你看,既然周松已经认罪,那他在吴县城内贪贿,敲诈商家的事情还让姐夫参奏他吗?”
便见杨玉薇略一沉吟,道:“我让心腹小厮将你们收集的关于周松贪贿,还有孙隆在苏杭地面上课税的名目等都送回去给我相公看。由他决定是否上弹章弹劾周松和孙隆。不过,周松既然已经被审出了勾结外人谋害他岳父,剩下该着重考虑的便是孙隆的事情了,我想我相公会有选择。”
秦惠平和赵梅儿点点头,就又一起再次感谢了杨玉薇。
杨玉薇便说:“等这次的事情平息了,咱们两家还是要来往,有空来金陵务必来我家里。”
“一定,以后我和惠平每年都来看望姐姐,还有继父和继母。”赵梅儿赶忙道。
秦惠平也如此说,杨玉薇心中甚为欢喜,跟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就到了返程回苏州的时间,包括杜氏在内的秦家人都出来到外面送杨玉薇登车。杨玉薇和赵梅儿等人一一话别,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等到送走了杨玉薇,杜氏就盼着秦达祖能早些回来。
等了不过三日,秦达祖就从牢里出来回到了家中。这一场由周松惹下的祸事总算是结束了,此时离过年也只有一个多月了,秦家上下便都开始欢欢喜喜地筹备过年。秦达祖被周松封的两家绸缎铺子也就重新打开做买卖,尽管市面不景气,但好歹也能收支相抵。至于织坊秦达祖却并没有重新打开,实在是周松尽管被抓了,继任的税官依旧是照常按照苏杭织造衙门订立的名目收税。秦达祖打算等到过完年,看情况好点儿不,再筹备重新打开织坊,要是依旧这样课以重税,便依旧让织坊关门。
却说周松被抓的消息传到了苏州织造衙门里头,被孙隆得知了后,他一开始也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竟敢动他的人,不过后头晓得了周松犯下的事情,并且他还招供画押了,就觉得有些难办了。官场上其实许多事情是一种默契,就比如说吴县的县令冯铭按理说晓得周松是苏杭织造衙门派出去的人,很明显就算他犯了这样牵涉人命的官司,他也该顺理成章地将这案子搁置下来,又或者派人来跟他说,向他讨主意。可是冯铭却没有按照规矩来,依照他对苏杭地面上这些官员的了解,冯铭是不该如此行事的。从之前他为官的经历看,此人就是个见利忘义溜须拍马之徒。哪里会是如同“海瑞”一样的耿介之辈,可是他却这样做了?
孙隆自小在宫里为太监,后面甚至进了司礼监得到当今皇帝的宠信,以至后面出宫做了苏杭织造衙门的头头,再到后面兼任四镇税监,他是个极端聪明的人,对官场上的事情可说是门清。略一思索一下,觉得冯铭这老油子做出这样反常之举,一定是有内情。于是立刻派人去吴县的县衙里跟冯铭见了一面,态度温和地跟他打听了周松的事情,说毕竟周松是他的属下,犯了这种事情,他这个上峰有必要关心一下。
冯铭就先把他收起来的应天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名帖拿出来给来人看了一看,然后把顾夫人陪同潞王次妃来外祖家,以及顾夫人跟秦家少奶奶交好等事随便提了一提。后面就是请来人喝茶吃酒了,孙隆派出来的人心头雪亮,周松这厮是够倒霉,惹了跟顾夫人交好的秦家人,这一下他家主子也保不住他,只能将他弃了。
所以接下来,这来人说酒就不必喝了,他要赶紧回去向上头交待。
冯铭便将他送了出去。这人回了苏州织造衙门,立即去向孙隆回禀了此事,孙隆听说后,没说什么,只说再选个人去吴县接任周松的职务算了。至于应天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有可能要往上递弹章弹劾自己,他却并不担心。因为他晓得皇帝陛下大兴土木,手头缺钱,才让他们出来弄钱的。谁要是阻碍皇帝陛下的奴才替他弄钱,想必皇帝会不高兴,再有自从万历二十四年派他们这些太监到各地替皇帝收矿税盐税以来,底下的朝臣们每年不少上弹章评议此事,可是皇帝陛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糊弄过去了。没有了他们这些忠心的奴才替皇帝弄钱,他在宫里怎么能够过手头宽松的日子?现今的陛下是最贪图享受的人,他怎么能容忍手上没钱这样的事情发生?
果然如他所料,后来应天都察院左都御史顾诤上折子弹劾孙隆在江南课税名目繁多,手底下周松贪贿的事情后,朝廷里头只是叫惩治周松,却对孙隆决口不提。
孙隆对于冯铭没有来禀告自己就收拾周松,还是有些不乐意。不过,他也认为冯铭这么做太正常了,毕竟杨家身后影影绰绰有个潞王爷,是皇帝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李太后最爱的小儿子。他一个小县令得罪不起,自己这个表面看着权势滔天,实际上是皇家的奴才的人也得罪不起。周松要怪就怪自己流年不利,或者说是胆大妄为,以致有今日祸事,按大明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周松成为了弃子,那下场自然就惨了。冯铭将审问出来的案卷往上一送,这一回刑部核准的速度倒快,不晓得是不是也晓得了这周松得罪了潞王爷次妃娘家的人的关系,反正在过年朝廷放假休沐之前,周松就被判了个罪状属实斩监候,跟他合谋的癞皮狗等人也被判了个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