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额头上的汗上了车。
“找个地方喝茶?”袁英问。
程秋亦随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前面左拐,在包子铺那儿停一会儿。”
“得,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啊?”
程秋亦没理她,袁英把车开到包子铺门口,眼见着程秋亦什么小笼包蒸饺豆浆油条拎了两手,乐了,“你家舒晗是又和你吵架不做饭了?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程秋亦靠在椅背上哀叹:“你不知道,我家来了个祖宗。”
“怎么了?什么事能把你愁成这样?”
程秋亦摇头:“不说了,你怎么样?离职手续办好了吗?”
“嗯。”袁英烟瘾又犯了,拿着根烟在手里打转,“还有一些文件要回A国签,明天就走,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告别的。”
“这么快?”程秋亦诧异,“好歹等我和舒晗忙过这几天送送你。”
“再过一段就是圣诞节了,等公司放了假又不知得拖到什么时候去,再说我事情办完就回来了,这次打算回国内定居。”
“不如你来C市吧,也有个照应。”
袁英拒绝了,“我想回S市,我爸妈的墓也该打扫打扫了。”
程秋亦了然,袁英这么些年一直没个正形,看上去是游戏人间,其实过得比谁都清心寡欲,她心里也有一个结,解了十几年都没解开。
“回去也好,到底是自己家。”程秋亦拿开袁英手里的烟,“戒了吧。”
“十几年的烟瘾,哪有那么容易。”
“总比忘记一个人容易。”
程秋亦按下车窗,一个精准的抛物线,那支烟飞进两米以外的垃圾桶里,“阿英,再找一个吧。”这话说的残忍,可程秋亦真的不想看着袁英这么痛苦下去了。
袁英嗤笑,“如果柳舒晗死了,你会不会再找一个?”
程秋亦垂下眼。
不会,我会陪她一起死。
“你会陪她一起死。”袁英开了车门,“你下去吧,我走了。”
快走的时候,袁英又道,“叶净的案子下星期终审。”
“知道了。”
“那就这样,再见。”
世间千般苦,偏偏情爱二字最磨人,旁人开解不得,只能靠自己走出一条血路。
程秋亦对宋璐瑶的耐心到达临界点的时候,颜采灵终于来接人了。
柳舒晗和程秋亦两个人顶着四个黑眼圈早早在门口巴巴地候着,把颜采灵吓了一跳,“你们这是怎么了,跟十几天没睡觉似的。”
程秋亦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把宝宝递给她,又把打包好的一干婴儿用品扔给旁边的阿志,嘭的关上门,拉着柳舒晗回屋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这两口子怎么了?”颜采灵转头问阿志。
阿志也纳闷地摇摇头。
他们的本意是想让孩子和程秋亦柳舒晗培养培养感情,也劝她们要个孩子,没想到适得其反,好像不仅程秋亦,连柳舒晗也讨厌起孩子来了。
“不是,我们瑶瑶有这么恐怖吗?”
阿志继续摇头,他女儿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有这么恐怖吗?
……
叶净的案子开庭那天,程秋亦去了,和柳舒晗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秦江。
自始至终叶净的眼睛一直在程秋亦身上,她很憔悴,头发也长长了一些,发梢没在脖子根里,柔顺服帖。她没了不可一世的骄傲,安安静静站立的样子像一个初长成的少年。
叶净早年做的事不干净的太多,什么都敢干,连程秋亦听了都发憷,最后法院判的是死缓。
死缓,大抵是死不成,就算如此,叶净这一辈子也算完了。
一代名流,最后是这个下场,整个C市都唏嘘了好一阵子。
秦江拄着拐杖听完判决书,散庭之后走在人群最后面。教不严师之惰,叶净有今天,秦江只怪自己从前对她放纵太过。
“师父。”出了法院,程秋亦跟秦江打招呼。
“老师。”柳舒晗犹豫着也打了招呼,她有些怕这个从前的老师,打过招呼之后安静低着头听程秋亦和他寒暄。
秦江点头回了礼,又看了法院一眼,“一样米养百样人,我却忘了百样人有百种教法,是我对不起阿净。”
“师父,她有今日,全是她咎由自取。”
“我只懂教书,却不会育人,还好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不然还不知耽误了多少人。”秦江咳嗽几声,对柳舒晗道,“舒晗,我从前对你态度不佳,多有得罪,你看在秋亦的份上,别放在心上。”
“老师别这么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秋亦好,我们都知道的!”
秦江自嘲,“我自觉为了她们二人好,她们二人最后都深受其害,罢了罢了,终究是老了。”
“对了,我前几日碰到了你母亲柳夫人。”
从来也没谁管许如云交过柳夫人,秦江这称呼一出口柳舒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