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阿凝还是闹着沐浴了一回,换上一身干爽清冽的翠绿烟纱碧罗衫,让锦青给她挽了个流云髻,簪了几朵新开的粉色木芙蓉,走出来时,那娇艳粉嫩的模样,瞬间点亮了整个院子。
她本就天生丽质,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好看,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双眼睛璀璨若星辰。赵琰走上去,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在她欲说话时,低头吻住了她。
锦青、陈匀以及一系列随侍,都纷纷低下了头。
赵琰有点后悔,今日怜惜她,只要了她一回。这会儿……他又想把她抱回房去了……
阿凝退了几步,嘟了嘟水色光亮的唇,“快点出发啦,我等不及了!”
赵琰叹口气,想到即将要见到的人和事,只怕他家宝贝要不开心了。马车上,赵琰略略跟阿凝说了袁府的事情,说了孙仁心,也说了秦晚馥。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马车一路到了知州府,秦晚馥和孙仁心都被转移到了这里。据说,禁军过去孤云山拿人时,孙仁心已经骑马逃跑了两里路,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
昌兴记名义上的老板就是孙仁心,事实上却是属于袁英的财产。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被个小妮子哄得团团转,终是把整个袁府都搭进去了。
阿凝下了马车,推开紧闭的房门时,只觉里面阴寒森冷另类报复。日光透过紧闭的窗子照进来,显得几分黯淡,也映照出一个歪在榻上的人影,瘦削而羸弱。
阿凝心头一颤,忽然想起当日在孤云山下看见的那个妇人的身影。
“馥儿!”
她轻唤了声。秦晚馥回过头,逆着光线,看见来人的身影。
一身的光鲜妍媚。这么多年的光阴,似乎从未在阿凝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同小时候相比,如今的她仿佛一株绚烂的海棠花,越开越盛了。
“你来了。”她轻轻回了一声,接着又是密集的咳嗽。
阿凝大步走进去,只见榻上妇人脸色蜡黄如纸,握住帕子的手干枯如柴,若非五官轮廓的相似,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和她同吃同睡、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她咳得厉害,阿凝走上去想帮她,可到了近前却不知如何下手。
秦晚馥喘着气儿歇息时,阿凝哽咽道:“你怎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她叹口气,缩回了阿凝欲拉住的右手,安静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世事无常。都是我命定的劫。”
“袁家欺负你,孙仁心欺负你,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我不信她就这样手眼通天,你一丝消息都传不出去?”阿凝气恼地提高了声量。
若孙仁心真看得她这样紧,秦弋也不会有机会时常来孤云山照顾她,那日阿凝也不会有机会走到她的院门口。
秦晚馥沉默片刻,道:“自从我儿死后,我已经是死了一半了。我这种半死不活的人,告诉了你们又能如何?总归,我儿是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样的话,阿凝的心都是抽痛的。她也是有儿子的,若是仹儿他们被人害死了,她也会痛不欲生,也会……发疯吧。
“皇后娘娘能屈驾来看我,我已经死而瞑目了。”秦晚馥又道,“娘娘也不必为我担心什么,我只想在孤云山住着,直到能早日去寻我儿的那天。”
“你说什么傻话!”阿凝气得去摇她的肩膀,“你还有秦弋啊,还有我的!还有墨哥哥他们!”
她又咳嗽起来,直接咳出一口血。阿凝吓了一跳,立刻出去喊大夫来。
没有了生的意志的人,大夫怎么施救都无用。夜里,阿凝让秦弋去陪着秦晚馥,自己则气冲冲地去问赵琰,袁钦那个混蛋现在在哪儿。
赵琰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心疼得不得了,想抱她一抱,结果人姑娘黑着脸推开他,“你们这些男人就没几个有良心的!”
周边的陈匀锦青等俱低头沉默,巴不得变出个塞子来塞住耳朵。
赵琰却一点都不恼,反又执着地把她抱进怀里,笑道:“我就是那几个有良心的之一。”
“你走开拉!我要去找那个负心汉!”
赵琰抱着她不放,“地牢那种地方你如何去得?”他朝陈匀看了一眼,“去把袁钦和何月梅带上来。”
客观来说,袁钦此人,的确很得上天厚赠,有一副极好的皮囊。想必当初一幅画,还是画师功力不行,只描出了真人的三分风采。
他此刻雪白的囚衣,虽是一朝之间从随驾南下的翰林院学士成为阶下囚,眸中仍然颇为冷静。
他手里半搀半抱着的那个女人,让阿凝瞬间眯了眼,胸口里仿佛瞬间燃了一团火幸存者为王。
她腾起站起身,走过去把何月梅从袁钦手中一把拽出来,反手狠狠给了袁钦一巴掌。
一直装柔弱的何月梅吓了一跳,立刻走过来护着丈夫,“凭什么打我相公?!”
“呵呵,看来你对他还挺关心。”阿凝冷声道,“你的相公?你不要脸抢来的相公才对吧?”
她朝陈匀道:“胆敢对本宫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