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不!”顾笙急忙解释道:“仆是担心……二殿下若是被揭发获罪,这烂摊子岂不是要您去收拾?安庆徽州人口众多,一旦造反,起码有十多万人之巨……”
九殿下垂下眼眸,低声道:“难民不足为惧,可若要带兵剿灭他们,孤却于心不忍。”
顾笙闻言一愣,眨巴着眼睛看向小人渣,没想到这熊孩子还有点儿爱民之心,忙称赞道:“殿下之仁德乃万民之福。”
九殿下摇了摇头,垂眸颓然道:“三年前,大哥曾带着孤赶往益州观战,也是草莽造反——”
那双淡金色眸子看向顾笙:“你见过那些难民的队伍么?”
顾笙摇摇头,她除了跟随九殿下去过一趟金陵,再没出过京城,自然没见过灾民。
九殿下面色浮起一丝惆怅,低声道:“那些队伍乌压压一片,都是衣衫褴褛的老百姓,足有三四万人。
壮丁都走在队伍外围,把父母妻儿包裹再中间,多数人脚上连双草鞋都没有,冰天雪地的腊月里,队伍所经之处,全是血红的脚印,触目惊心。
一遇上官兵,难民的队伍后头就让开一条道,壮丁举着粗制的锄头,以血肉之躯阻挡金戈铁马的骑兵,等里头的老弱撤退了,还活着的人就四散而逃,死伤不计,三万难民,敌不过精兵三千。
这些人,一辈子种地赋税养活朝廷,若不是活不下去又何至于此?
朝廷的赈灾款发不下去,各地乡绅府尹勾结,霸占田亩、草菅人命,这些老百姓何错之有?”
江沉月侧头看向顾笙,淡金色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无措,嗓音微哑道:“父皇说,孤出身的时候,老百姓视孤为天降祥瑞,纷纷焚香立庙,举天同庆。
可他们又何曾想到,这么一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人,在他们走投无路濒临死亡之际,却只能……”
九殿下的话语梗在了喉间,顿了顿,才压低嗓音,继续道:“那日随大哥观战,孤就坐于山北之巅,那群难民不知从何得知孤亲自驾临,竟不再逃散,所有人都半途折返,就聚在山脚下,对孤下跪磕头,泣泪潸然,哭声震天。
是孤负了他们的厚望。”
说完,九殿下回过头,就见一旁笨伴读也已经听得“哭声震天”。
顾笙从未见过受难百姓的惨状,如今听九殿下谈起,一时情绪失控,扯着帕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捂着眼睛抽泣道:“咱…咱们能不能给、给灾民捐些财物,他们是无辜的,太可怜了……”
九殿下忙拍哄着笨伴读,解释道:“就是因为灾歀没法顺利拨放,朝廷派出的监管人数有限,必须从根本上整饬吏治,而后才有轻徭薄赋、休养生息之谈。”
就在这一刻,顾笙前所未有的坚信,未来的帝王,只能是眼前这个人。
从前虽也受过忠孝节义的熏陶,可那些救过爱民的想法,毕竟离顾笙太遥远,只有个抽象的轮廓。
她曾经常常听江晗诉说自己的治国方略和满腔抱负,也觉得热血沸腾,满心敬仰。
直到今日听得九殿下的这一席闲谈,顾笙才真正意识到这两个人的根本区别——
真正强大的帝王,绝不是靠踏上帝位,来实现个人抱负,而是为担负起万民的期望,才踏上帝位。
顾笙含泪看着江沉月,越看越为自己有这样的夫君而骄傲,一扬脑袋就献上一个大大的吻,“殿下,仆要做您的贤内助!”
江沉月浅瞳一闪:“你想做什么?”
顾笙满面欣喜的站起身,雀跃道:“仆要给您、给您……”
江沉月扬起嘴角,急切的等待……
“仆要给您去绣一个‘精忠报国’的荷包!”顾笙欣喜的做出决定!
江沉月:“……”
顾笙话音刚落,就见小人渣嘴角沉了下去。
“殿下怎么不开心?您不喜欢这四个字吗?那……”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九殿下握住,被巧力一扯,就跌入小人渣怀抱。
“刺绣是针线坊的活,贤内助有更重要的职责。”
顾笙忙推搡道:“殿下别闹了,天还亮着呢!仆要亲手给您绣一只荷包,现在就去。”
九殿下嘟起嘴:“你宁愿绣荷包,也不愿意浪费半柱香的功夫,同孤亲热一番么?”
顾笙心里翻了个白眼:“半柱香功夫?殿下也太自谦了。”
哪回没有十炷香功夫!
还是想去绣荷包,顾笙央求道:“殿下就让我去罢,自个儿为您亲手绣荷包,那多有意义?您每回掏出来一瞧,就想到……”
“想到这是爱妃拒绝孤十回,才绣好的玩意儿。”
顾笙满腔热血顿时被浇灭了,扭了扭身子道:“反正白日里不可以那个,您不让我绣荷包,外头还有圣上的人盯着,那仆只能待在屋里头闲着……”
江沉月咬着下唇,浅瞳笑眯眯的,朝窗外瞧一眼,回头看向顾笙邪邪的笑:“孤带你溜出府玩去?”
顾笙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