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厌恶自己厌恶得想要呕吐,却又无能为力。
“住手,别疯了。给你镜子,我给你镜子!”纠缠之中,又横插进来一个人,却是雨霖婞。她将洛神拉开,揽住洛神的腰,同时将她随身的小铜镜施舍一般,冷冷地甩给了我。
我将铜镜捡了起来,抑制住心头翻涌的恶心与左眼的灼热,慢慢地将铜镜举到了面前。
铜镜之中,半边红眼,半边灰瞳,嘴角似挂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此生第一次,我瞧见了恶鬼。
猛地一甩手,将铜镜砸向了不远处的岩壁,发出刺耳的一声爆裂声响。
我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240
240、困中兽 ...
垂首,颓唐地坐于地上,拿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颊。我晓得洛神她就在我面前,却不敢去偷偷看她哪怕一眼。
怨恨,后悔,愧疚,各种复杂感情糅杂在一处,刺激得我几欲干呕。
时至今日,我才算真真切切地明白,我根本就不是常人。普通人,断断不会如斯轻而易举地陷入恼怒与狂躁之中,也不会着恼到去伤害自己的挚爱。
我如同一个怪物,根本就管不住自己,心底戾气横生出来时,身体便不听控制似的,任意妄为。往往是做下了过激举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的荒唐可恨之处。
且不说以往就算日子风平浪静,我偶尔也会焦躁,心底怨气积压,无法发泄,可那时我还能勉励忍着,倒也无大碍。不想如今被这当年带给我深深苦痛与折磨的男子一激怒,竟再也无法回头。
此时此刻,听到洛神低而压抑的咳嗽声,我只觉自己分外不堪。爬起来,捂了左眼,颤颤巍巍地走到远处石壁的阴暗之处,喘息着坐下。
离她们远点,离她们远点才好。若是继续待在她们身边,我实在无法保证自己会造下怎生罪孽来。
尤其是她。我不想伤害她,不愿她随我受半点苦楚,可是方才发生的一切,却狠狠地扇了我一个巴掌,嘲讽之极。
我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又有什么资格继续陪着她。
可是离开她,我又怎么舍得。我该怎么做,才算好的?
身上似燃烧着火焰,我闷声呻吟,这时,却又发觉面前站着一个人。十四面朝我跪了下来,低声道:“殿下稍安勿躁,臣下这便背您回去见司函大人,替您医治眼睛。”
“滚开。”我毫不犹豫地冷声道。
“殿下。臣下虽然不晓得殿下这般是何缘故,但是臣下并不害怕。臣下会一直随侍在殿□边,殿下如此避开我,实属不必。”
“回她们身边去,别挨着我,不然我杀了你。”
十四静然半晌,只得站起身,往远处走,远处则立着另外两道高挑影子。
左眼依旧灼热难忍,我只得微侧了侧脸,在阴暗之中去窥看洛神的身影。她大抵是靠在雨霖婞的身上,雨霖婞正在用一种恼然的语气低声地骂,一时在骂淮阳子,一时却又骂我,我释然地听着,想从雨霖婞的声音之间寻到洛神的哪怕只言片语,可洛神却只是沉默。
雨霖婞愤愤然道:“这破粽子人五人六的,点他穴道算轻了,等会我出去,必然将他大卸八块!”
“淮阳子的穴,可点准了?”这时,洛神终究是开口问道。
“放心,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他点趴下了,现在就跟死狗似的,等本姑娘出去,再慢慢地炮制他,替你出气。”雨霖婞见十四走回去,又哼道:“怎么了,你家那位殿下赶你了?”
十四只是不语。
“如何,她就打算这样缩头乌龟缩一辈子?我看着她这窝囊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掐死她。”
“别说了,不是她的错。”听到洛神的声音由远极近,我下意识就往后面岩壁上靠。
她一手执着夜明珠,缓步朝我走了过来,脚步声听起来虚浮极了。少顷,我死死低着头,看着眼睛底下出现的那双满是血渍的白靴。
洛神咳嗽一声,蹲了下来。
“看着我。”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冷冽。
“走开。”我心底大痛,作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捂住嘴,沙哑着嗓子驱赶她。我对她的靠近感到欢喜又惧怕,可终究是惧怕多一些,她靠我靠得越近,就越容易受到伤害,我又怎么能够允许方才之事再一次发生。
“看着我。”她只是重复。
“这位姑娘,我叫你走开,你听不懂么?!”我咬牙,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她的目光柔软中带出几分凄凄冷冷,在听到我那声“姑娘”时,竟是一怔,旋即眸光沉了下去。
我感觉一颗心就要裂成两半。
胸口越发气闷,连带着左眼也锐利地刺痛起来,最后我实在受不住,就想着直接拿手去把那左眼珠子抠下来。比起这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将眼睛挖出来,对我来说也许要来得轻松一些。更何况,我对现在的自己感到无比厌弃,是以即便是去挖眼,我竟也变得毫不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