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暗忖着,此时也该得手了罢。
果然,不多时便有一名身披金色铠甲,背负翎羽箭壶的神凰青年掀开帘子,湿淋淋地走进来,单膝跪地,朗声道:“殿下,外围乌鹏群已被臣下们击杀过半,防线突破,殿下可遣余下人马经由乌鹏林,突入烟云海内围。”
我示意他起身,淡淡道:“很好,辛苦了。”言罢,又令十四倒了一盏暖酒与他,道:“外面大雨,你姑且喝些酒暖暖身子。待得凯旋之时,我自会厚赏你们。”
“多谢殿下。臣下们皆不望赏赐,此番只盼能手刃仇人,替先族主,替死去的那万千族人讨还血债。”
我静默不语。
青年饮完酒,躬身作个礼,便又掀帘出了毡帐。
尹墨寒望着被冷风吹得有些摆动的毡帘,微微一笑。他将手中酒盏随手扔在毡毯之上,提起靠在桌案旁的青锋长剑,道:“阿瑾,现下终于轮到我了。”
我道:“我与你同去。”
正欲起身,尹墨寒却弯腰,双手搭在我肩头,将我按了下去,垂眸望着我:“不用,阿瑾,你不必去。身为神凰殿下的你,只须在此静候,我们会将你想要的,尽数奉至你面前。等到我擒回姽稚,这一切行将结束,你再入内围去迎回她罢。”
不等我接口,他那双墨色眼眸往上抬了抬,神色有些复杂,又轻声道:“我只想为你做些事情。此刻,由我来当前锋便好。”
近来他对我低眉顺眼地惯了,这下越发温和,甚至有几分乞求之意,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又自嘲一般地添了一句:“自然,我也想为韶儿做些事情。”
“好罢,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晓得他做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我的娘亲流韶。
我便不去拂他这好意了。
尹墨寒见我允了他,唇边绽出淡淡一抹笑,又望了我一阵,这才掀帘出去。
尹墨寒走后,我又唤了一名神凰侍卫进来,道:“传令下去,族中突入烟云海众人皆听从战鬼琅琊将军尹墨寒指挥,琅琊将军之命,便是我之命。进入烟云海后,普通老弱妇孺不可动,缴械投降者不可动,尤其是洛水十宫里的宫人,更加要善待,切不可滥杀无辜,违令者族规处置。烟云海战力主要为姽稚烟云殿养着的修罗死士,如遇顽抗到底的修罗死士,一律杀无赦。”
那侍卫躬身称是,得令而出。
毡帐里突然沉寂下来,我甚至有种错觉,外头那雨声竟也被湮没了。我莫名觉得疲惫,右手撑住额头,靠在桌案旁,左手去转那小巧玲珑的酒盏。
“殿下,你倦了么,要不要先躺下歇着?”十四跪坐在我身旁,道:“殿下莫要忧虑,此番我们胜券在握,殿下只管宽心歇息便是。”
“我并不忧虑,我知道我会赢。”瞥了一眼十四严肃正经的年轻面容,我道:“我也不倦,只是有些无聊,十四,你陪我下棋罢。”
十四羞愧道:“殿下,臣下不擅围棋。”
“象棋而已。”
十四面上这才露出几丝微不可觉的愉悦来。
我一眼便看穿她心中所想,轻轻一笑:“你很会?”
十四立时脸红道:“臣下惶恐,只是略懂皮毛。”
我嘱咐道:“尹墨寒帐中有一副牙雕象棋,你去取了来。”
“是,殿下。”
十四去了一阵,便带着牙雕象棋回转。我着她摆开棋盘,两人坐在泥炉旁,对阵厮杀。
以往昆仑教授我棋艺时,我爱象棋胜过围棋,棋艺在象棋上自是要高出许多,而洛神则尤擅围棋。回想起同她对弈的那些时光,我从来就没有赢过她。
我再也没有机会赢她。
十四的确很擅象棋,与我对峙,不分伯仲。两人来来回回地在棋盘之上攻池掠地,外面大雨滂沱,战火却正冲天,而毡帐之中,虽是只有落子之声,战况却也极其紧张。
与十四的对弈分散了我的心神。我将自己沉入这无声的战局之中,外头进攻烟云一事,我不再烦恼。
我只是想要一个结局而已。
结局注定,我会赢。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感到捏棋子的手指有些发麻,腹中饥肠辘辘,抬头觑了一眼毡帐里点起的灯,光辉晕霭。
而正在这时,一名神凰侍卫掀帘进来,跪地大声道:“殿下,大军已然突入烟云海内围,适才琅琊将军与敌方首领在阵前一战,已然将敌方首领等一批人擒拿归来,此刻贼人正捆在毡帐外头,听候殿下发落。至于烟云海剩下一部分余孽,尚在作最后挣扎,顽抗不降。还请殿下安心,不出两个时辰,我军定能将其尽数剿灭。”
十四听到这个消息,怔了怔,这才嗫嚅道:“殿下。”
我不做表示,只是遣马上前,淡淡道:“将军。”言罢,将十四那方被逼走投无路的“帅”取了下来。
十四忙道:“殿下,臣下输了。”
我将那只牙雕的“帅”子往地上一抛,沉声道:“带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