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想说的话已经没有说出的必要,她也无须在惶惶不安地站着过去逗留,多好。
她发现,原来自己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西枣找到了那个人,而现在,她只是一个路人。
隐约地,苏夕知道这一天终是会到来,但她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快速。
可笑地期待过那个人还是和以前会站在原地,但其实,一直站在原地的人只是她而已。
“夕姐?夕姐!”
恍恍失神地状态突然就这样被几声叫喊声中止了,苏夕觉得有人在沙发后面拍了拍她肩膀。
“嗯?”
下意识地抬头,一个年轻的男孩穿着店里的黑色的工作服微笑的站在她的面前,他笑得很干净,黑色的头发利落简洁,露出光泽的额头,他脸上透露出惊讶的手告诉苏夕,男孩见到了故人,可苏夕好像并不认识他。
男孩的右手里握着一个托盘和抹布,像是刚收拾好桌上客人留下的饮品空杯,正准备朝收银台走去,中午刚过,店里点单的顾客稀稀拉拉地不算多,所以他很容易就在三三两两的客人中发现那个他一直记得的女人,可惜那个女人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
“夕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白米呀,在风哥的店里我还经常为你调酒呢!”
白米试图用过去的人和事来唤醒那个女人健忘的记忆,终于,苏夕恍然大悟。
“习惯了你在酒吧里满头的灰发,现在染回黑色,我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讪笑的苏夕招呼白米坐下,又问。
“你怎么辞职了,风哥呢,还有他的酒吧,都还是老样子吧?”
“夕姐,原来那天之后你真的就没有再回去了,你不知道吗,酒吧已经不在了。半年前我辞职后不久,酒吧就被查封了,听说是因为店里有人聚众吸毒,酒吧的营业执照被吊销,罚了好多款,风哥好像打点了好久,到最后酒吧也无法再做下去,就动身去北方做生意了。”
变化的不只是人的感情,还有去过的地方,只是一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苏夕在白米的叙述中又变得恍惚,她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清晰的焦距,周围好像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虚雾里,什么都看不清,包括眼前白米的脸,忽然苏夕又想起了什么,她抬起头,眼睛不再涣散,但问得有些小心。
“那,小菲呢?”
“嗯……我不清楚,或许已经离开上海了吧。”
“她也走了吗?”
“嗯,风哥的酒吧快倒闭那会儿,店里很多人都走了,我听其他人说,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我记得你喜欢她?”
“嗯,喜欢过,也在一起过,但是后来还是分开了。当初夕姐告诉我小菲不适合我,这句话,我一直纠结了很久,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想向你问清楚,可后来,你就不再来酒吧了。当我终于明白的时候,也是我们分手,我从酒吧辞职之后的事了,夕姐,有些事情,你倒是比我看得清楚,你知道吗,小菲也告诉我,说我们之间不适合,或许吧,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从未争吵过,但我觉得自己离她总是很远,我想这就是她所说的不合适吧。”
“不是因为你们不适合,或许,也只是因为她不懂珍惜。”
“不知道,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挺好的,我在店里遇见了现在的女朋友,两个人在一起很舒服,我觉得这应该就是合适了。”
“真好。”
“要不是当时夕姐那句话,我想我可能还是会放不下,虽然以前酒吧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现在我都已经记不得了,但我还是会记得夕姐,记得夕姐总是坐着吧台旁边陪我漫步目的地和我说话。现在在这里能够再次遇见,我觉得真是幸运,我以为那天以后,再也见不到夕姐了,再也不能和夕姐聊天了呢。”
“想不到你还记得这些啊。”
“啊——,我女朋友叫我过去了,夕姐,我先去忙,有事记得叫我啊,随叫随到!”
“嗯。”
苏夕转过头,顺着男孩宠溺的目光看到了那位站在收银台里朝这里挥手的清秀女孩,她会心一笑,点点头,眼前的男孩快活地转身准备离开,可忽然她又想起什么,又脱口而出一句话,一句她和另一个人说过的话。
“祝你们幸福。”
“谢谢夕姐!”
年轻的男孩得到了一句祝福,兴高采烈地捧起手里的托盘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在洒满阳光的室内过道上留下一道阳欢朗活泼的背影。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句随口的话会让一个人记得许久,给了他释怀,给了他帮助,给了他一个记住自己的理由,而那句话,让一个年轻人选择放手,却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帮助她悟出些什么,直到今天,可笑的是,那句话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但就像男孩所说的那样,已经无所谓了,迟来的悟彻,来不及的悔恨,这些不都是她亲手选择的吗?
但是如今她起码能够说一声,“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