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点头,再咬一口她送到嘴边的饼夹肉。
她扬起嘴角,笑了。
他眼一紧,心头跳快了两下。
这小女人很少笑,他很少看见她笑,但每当她笑时,总让他忍不住直叮着瞧。那微扬的嘴角,沾到了些许肉汁,他抬手替她抹去,只见她瞬间羞红了脸。可这一回,她没闪避他的触碰,没有退缩。
他差那么一点,就低头吻了她。
幸好这时有客人上门,他才猛然回神,起身上前招呼客人。
绣夜羞然的瞧着他宽厚的背影,悄悄摸着发烫的小脸,知道此刻自个儿双颊定然已经红透,她晓得方才那瞬间,他想低头吻她。
来到这儿,不需再当那凶恶的百夫长之后,她才发现,他是个沉默的人,以往,她并不是那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不清楚为何他有时候会突然行甚至藉故转身离开。
可如今,她终于知道那是为什么。
回想起来,他每次那般,眼里都有同样的神情。
以前她认不得,经过咋夜之后,却万分清楚明白。
他突兀的沉默,突然的走开,都是因为他想要她。
可他总忍住了,因为她不让碰,所以他便强忍着,一再强忍。
一颗心,悄悄再跳快些许,总也因这些日子以来,他为她做的那些点点滴滴微不足道的小事,悄悄的抖,偷偷的热。
有时,她真不知,傻的是他,还是自己。
瞧着眼前那男人流利的和人以方言对答买卖,她不禁佩服起来。
虽然她能读写汉字,可他却懂得多种异族方言,若换成是她来卖,说不得还无法攒得如他一般多。毕竟,汉文在这儿其实才是异族文字呢。
客人买了蜡烛,走了。
他坐回她身边,她掏出手绢擦手,替他也擦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也抬手拿手绢擦去他嘴角的肉汁。
他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她没抽手,只红着脸任他握着,然后瞧着他道:“你教我怎么说那些话好不好?你教我,我写给你看。”他一怔,垂眼瞧她,半晌,只应了一声。
“好。”
他的声音有些哑,让她喉也微紧,忍不住又抬手抚着他的脸、他的耳。
结果,他还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低头吻了她。
当他退开,她瞧见不远处,那叫阿莉娜的女人死白着脸,瞪着她与他。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她特意忍痛走那么大老远来,是为了做什么。
方才一瞧见他,她便忘了扰了她一早上的忐忑不安。
不过,看那女人不甘心的脸,她猜她也算是有达到目的。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依然伸出了手,忍着羞,大胆的环住了他的腰。
阿莉娜见状,把头一抬,脚跟一旋,转身走开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特别来宣示主权,实在不知羞耻,可她仍万分羞监又有些安心的把脸埕进他怀里。
这男人是她的,她的。
那之后,她日日也为他送饭,陪他坐在那小凳上一块儿吃着。
日久,附近的小贩,人人也知道她是他的妻。虽然,偶尔也会遇见一些风情万种,又大胆豪放的姑娘,可他再没多瞧谁一眼。
人都知,他和小妻子感情好,虽没啥甜言蜜语,但他的视线总在她身上,她也总依偎在他身旁,以为没人发现时,两人的手总会偷偷的交握着。
阿得这儿的工作没那么多,他便在晨起为她打好水之后,便去市集里找零工,帮人上货,卸货,待午时,才到摊子里卖蠘烛。
那时,她便会来,同他一起。
待得黄昏,方会一同提着买好的材料和杂货回转大屋。
但总也有时候,她会被阿浔叫去帮忙而无法过来,等不着她,他总也坐不住,会先回大屋看一下,确定情况,看她需不需要帮忙,然后才会回转市集。这一天也是如此。
有人前来求医,是个不小心摔下马的商人,因为阿得不喜欢碰人,非不到必要,她绝对不碰,绣夜便帮着将那撕裂伤口清理干净,缝起。
他见了,便没再扰她,回转市集忙去。
然后,便瞧见了先前曽同她揽客,贩卖精美梳子、发簪、木盒的摊贩。
不自觉的,他在那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他叮着那把梳子看。
周围人潮池涌,小贩商旅来往,议价的议价,叫卖的叫卖。
她喜欢这一摊的梳子,他知道。
他见过她盯着它瞧,那上头有着江南的风光水色,用海里的贝壳镶嵌制作。
他没看过海,听说那比他曽见过的大湖、海子都还要大。
这东西让她想家,可每回经过,她虽没停下脚步,总也忍不住要看上一眼,甚至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的手。
她从没提过,要回家乡去,他猜她再也无法回那千里之外的家园,却不是不想,是不能。
第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