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间映出一片苍蓝,大雨倾盆而至,瞬间已把整个城市笼罩在苍茫的雨水帘中。
……
黑色的宾利冲破雨水而过,巨大的钢铁鲶鱼在医院门前漂亮地画了个半弧形,一个甩尾就扎进了医院的停车场。
车门打开,林默在车上俯冲下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度。
“老爷,请你等一下!”
跟在身边的秘书在车上大叫着,可林默早就已经冲得远了。
来到产科手术室前,林默一把抓住护士:“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这时郭管家从走廊拐角处转出来,一脸凝重。林默看到郭管家这副面容,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有了不祥预感。
“郭有才,孩子怎么样了?能保住吗?”
说到最后,林默语气里,已经微微颤抖。
“老爷……请节哀……”
当林默赶到医院里的时候,手术室里,因为流产药物引发大出血的云静敏,正在做子切除手术。
被全身麻醉的她,瞪大着失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
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已经无法传入她的耳中。
“真可怜啊,孩子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都已经胎死腹中了,还牢牢地胶着在子里。”
“肯定是之前使用过保胎药物吧,这种前期保过胎的孩子,一般都很难打掉。”
“好像是个豪门阔太太?怎么不见她老公?听说豪门都要生孩子,现在子没有了,以后都不能当妈妈了,她老公估计要跑呢。”
“她哪里有老公啊。你不认得门口那个黑衣男人吗?那是大名鼎鼎的林家管家郭有才啊!止血钳——”
闪着银光的止血钳,从第一助理护士手中,递到医生手上。医生继续作着,诧异地说:“什么?林家的女人?林氏总裁好像年纪一大把了吧,老婆这么年轻吗?”
“谁说她是正室啦。林氏的正室前一阵子已经死了。”八卦的小护士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个女人,是个二吧。”
“哦哟哟,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前一阵报纸也登了呢,林太太的死讯。”医生止好了血,开始缝合肚皮。
无影灯下,粘着血迹,戴着橡皮手套的灵巧双手,熟练地飞针走线。
“这么说来不对呀,林太太死了才不到两个月吧。这个女人怀了五个多月差不多六个月的孕了。”
可爱的天然呆医生,再次引来小护士的循循教诲:“这不是明摆着吗,只说明,在林夫人去世之前,这个女人就跟林老爷勾搭上了呗。说不定呀,林夫人就是因为这样,才活活气死的!”
带着对豪门的八卦,对小三的鄙夷,医生护士们挽救着云静敏的生命,却也继续着,对她落得胎死腹中,只能切除子这个下场的嘲笑。
手术室外,林默抱着脑袋,懊恼地坐在医院清冷的长凳上。
七月的天气,正是炎热难当,外面蝉鸣阵阵,气温高达三十五摄氏度。然而林默却嫌医院的空调如今开得太足了,阵阵寒意,自四肢百骸侵袭而来,让他不自觉地发抖。
仿佛为了更增加刺激似的,旁边的产房里,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哇——哇——哇——”
中气十足的哭声,标志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穿着陪产的衣服,哐当地推门从产房里冲出来:“妈妈——阿兰生了个儿子啊——我当爸爸了——”
男人狂喜的声音,像运动场上获胜的选手般,骄傲地冲过整个走廊,朝病房外的亲人跑去,他的声音在走廊内久久回荡,良久不散。
“我当爸爸了——”
“当爸爸了——”
“爸爸——”
……
秘书和郭管家一边一个,陪着主人坐在手术室外面。林默的电话响起,他摇了摇头,示意不想接电话。
秘书于是把手机拿走去接听了,结果一听之下,要递给林默。
林默说:“无论是谁,都跟他说,我没空接。”
秘书只好把电话挂掉。
又过了一会,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麻醉医师和护士合力推着昏迷不醒的云静敏走了出来。她脸色灰白,像死过一回。
可是现在林默不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他的孩子。
“孩子怎么样?能保住吗?!”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云静敏那明显软塌塌下来的肚皮。林默手脚冰冷,不知不觉之间,松开了握着担架车的手。
护士冰凉的话语,此刻才传入耳中:“很抱歉,在送来的路上,孩子已经没有了。而且因为引发了大出血,我们不得不为她摘除了子。现在病人需要休息,请你们护送她回病房里去吧。”
孩子没了……
林默很清楚,快要五十岁的人,这个儿子,很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孩子。
生下一个继承人,继承林家千亿家财的梦,最终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