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酿,茶也添过不下十七八回,话说,咋倒不见她上茅厕……”见到掌柜皱眉一瞪,他摸了摸鼻子,拎着茶壶拖沓着步子走了过去。
“姑娘,给您添茶了。”虽是满腹狐疑,掌柜的话还是要听的。
“哎,小二哥,这梅子酒可是那杜家酒行来的?”眯着眼的素衣姑娘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眼波流转,盈盈一笑,到是叫店小二倒茶的动作一滞,碧绿的水珠便蔓过杯沿欢欣雀跃满溢了出来。店小二赶不上搭话,面上一红,急急俯下身子,拿着粗布手忙脚乱一阵抹着桌子。
“青梅酒嘛,不过是我杜家酒行的凡品之一,姑娘若有兴趣与本大爷一起回府,便能享受到皇宫大内也享受不到的珍藏极品,陈年绝酿,不保证你……爽到骨头里去。”楼梯口处,缓步上来几人,当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方巾圆领,昂首阔步,手持一把绸扇慢悠悠踩着方布,故作潇洒展开,便是一副自信满满样子。
“杜爷今日甚早,您的专座已备,今日……”贵客来到,掌柜自然亲迎。
“什么杜爷,以后该改口称杜大当家。”一仆役打扮的侍从粗暴打断了掌柜的话,赵大掌柜瞄眼望去,那胖子背手摇扇,满面红光,于是躬身施礼:“杜大当家。”
那方头大耳杜大当家见素衣女子望都不望自己一眼,将扇子往手心一拍,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小美人,本杜大当家请你吃酒,可去?”
“本鸡肚裆没肉,还是大腿好吃。”将手中酒盅内的佳酿一干而净,那姑娘转过脸来,见到店小二耸着肩不住抖动。歪着脑袋似乎想不起自己说了什么有的没的,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往酒盅里添酒。
“本大爷肚子疼……”胖子愣了下,见周围几桌客人转身窃笑,不由得提气大吼一声。
素衣姑娘闻言,放下酒盅,皱起眉头把眼前之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樱唇轻启:“党参一钱、干姜二钱、炙甘草一钱五分、白术三钱……文火煮沸,去渣取汁,每日一剂,连服二帖,可治腹泻……”
“本大爷姓杜,名子腾!气煞我也,敬酒不吃愿吃罚酒,上啊,给本大爷拿下这婆娘!”胖子大手一挥,身后仆役几人便恶狼扑食般冲了过来。
“哐!”一条长凳砸在方桌之上,顿时,盆碟与筷盅齐飞,火腿共豆干一色。
“哎,我的藕粉!”纤纤细腰一扭,一碗稠糊之物平稳入手,侧身躲过禄山之爪,盐水蚕豆安好,引颈闪现,屈臂一悬,避过棍棒,香汁糯米藕也保全,几绺乌丝抚过耳廓,只听一声轻叹,月白华裙自人群中穿梭,几下腾跃,自窗边一个凌空翻转,忽如隐遁般,暮然不见影。
“追!”肉骨头不见,引群狗狂吠。如蝗虫过境,徒留一片狼籍。
“作孽哦!”店小二缩在柜台后边,但见同样藏在柜台后的赵大掌柜拿着一支不知打哪摸出的紫金小羊豪凑着张纸头奋笔疾书,不由得大声喊叫,“掌柜大人!这辰光您还有心情写啥呢?”
不冷不热地白了店小二一眼,赵大掌柜笔锋一转,重重一点:“长凳六条,方桌八张,杯碗瓢盆若干。”
“那杜大爷?他肯认帐?”
“给杜家母老虎送去呗。”
“杜小姐?不是得了啥病闭门不出……”店小二左顾右盼,凑紧了前来,“隔壁药铺的小豆子听杜家烧饭的老婆子说,那杜小姐醒几日晕几日,这会可是连着三天不醒,怕不是中了邪吧……”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赵大掌柜摸了摸胡须。
“隔壁火腿店那小华子听杜家驾车的长生叔说……”店小二压低了声音,几乎贴在掌柜耳边细语,“其实这杜小姐不是杜老爷亲子,而是狐狸托生的……”
“就你事多,还不赶紧收拾。”掌柜胡子一抖,拍拍青衣长杉,捶了捶腰站立起来,“明日一早,送单子去。”
“啊……”店小二苦丧着脸哀叫。
夜黑风高,清凉气爽,月上柳稍,星辰闪耀。淡淡月光如天际洒落的银缎般铺满杜府后院,白日那朱甍碧瓦,画栋雕梁,在这万籁的夜间,却毫无一丝生气。院内靠墙载着一株茂密的杨梅树,树势强健,枝冠庞大,便如那广目天王浑元珠伞,为这方天地挡住妖魔鬼怪。已是夜半,高墙忽然一阵悉索之声,一条蓬松的尾巴露出墙头,晃了晃,跟着一个小小矫健的身影猛地飞扑向树枝高杈,双爪抱住树干,呲溜一声滑到了地面。抖了抖尾巴,小狐狸站起身来,两爪搭在胸前,仰头望了望如圆原玉米面饼般的月亮,呆了呆。忽然,一阵浓重的压迫感自背后突如席来,小狐狸缓缓转过头去,惊见一张硕大的马脸打着哈欠瞪着自己。
“吱……唔唔!”被马蹄捂嘴的经历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交差去。”又一颗丑陋的牛头探了过来,示意马面松开两只紧捏在狐狸脸上的厚重蹄子。
“你们……做什么?”狐狸用爪子抓了抓胡须,还好,没断。
“我们兄弟在这等了三十六个时辰,阎王大爷忽然传信来说是搞错了,那生死簿上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