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随处可以看到推着装有行李箱推车的学生和家长们。
换登机牌,托运行李,零零碎碎加起来花掉一个小时的时间。中间我还抽空去二楼咖啡厅,给苏心宝买了一杯新鲜浓缩咖啡。苏欣韵头一次对咖啡无动于衷,她拉着我的手不放,一直和我说话,叮嘱我回去路上小心开车,及时用各种通讯工具联系。
距起飞30分钟,我们赶到春运一样的安检口。分别这一刻横亘在眼前,宿命一样的不可抗拒。越发不敢看苏欣韵的眼睛,受不了她那种宛若炽焰般,烧得我几乎忘了呼吸的凝视。
“点点~~”压抑许久的伤感终于忍不住爆开,苏欣韵的眼泪象黄河决堤似地瞬间涌出,哽咽了喉咙,“点点~~我~~~”
强忍不舍,面带微笑站在苏欣韵面前,学习猪坚强的路线,陈坚持。实际上,我他妈的太想哭了。心里头难受得要命,象被大风刮得摇摇晃晃树枝,乱七八糟的。
排队安检的旅客,开始注意满脸泪水的苏欣韵,免不了要猜测她哭得这么伤心的原因。拉着苏心宝到通道边侧,待她啜泣声音不那么急促后,我小声地说,“你知道中国古代在这种情况下都说什么吗?”
苏欣韵摇摇头,眼眶里含着没有流下的泪珠,连喧嚣的空气仿佛都被她搅动出一缕忧伤,纠缠着恐慌不放。那一刻,我真的好想马上带她离开机场,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不管苏欣韵听不听得懂,用貌似荒诞的方式表达自己,“官人上京赶考,金榜题名之时便是迎娶奴家过门之日。不高中也无妨,得官不得官,只求疾便回来。”
苏欣韵也许听懂,也许没有。她慢慢止住哭泣,两条手臂似蛇卷上我的脖颈,将她湿湿的脸颊贴上我的,温如凉玉般轻轻的摩梭。这动作缠绵得让我胸口一阵紧缩,闷闷地喘不过气来,身体顷刻间失去重量,象一粒尘埃,填补不了无限的伤感与说不尽的不舍。
许久,苏欣韵松开手臂,‘呼’地长长地吐了口气,凝神仔细瞧着我,低低絮语道,“点点,我爱你。等我回来,知道吗!”看到我上了发条般一个劲儿点头,苏欣韵背起包,独自默默地走向安检口,中途她回过头来。我立刻冲她笑,象初春桃花在融雪的阳光下盛放,她也冲我笑,依依不舍,冬日午后那样明媚动人。证件递给安检人员,通过安检口,她又回头,我仍然望着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隔着生硬冰冷的安检设施,无限情语不着一字,灼灼相望的瞬间,苏欣韵又红了眼眶。她迟迟不肯离去,抬手摆摆手里的手机,随即我的电话呜响。我没有接听,说不出来的酸楚,用力向苏欣韵挥挥手,然后转身的一刹那,发现自己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右手轻轻搁上副驾座空荡荡的椅背,手指一寸一寸缓缓地摸着柔软的真皮,似乎还留有苏欣韵的余温,和她淡淡的薰衣草的余香。一种发自内心的怀想与眷恋,油然而生,不会随时间的推移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沉溺在自我伤感的情绪,手机响了好几遍都没反应过来,最后接起来听见王宇泽象连部通讯员,不断在那端重复我的名字,背景是KTV走廊热闹如菜场的嘈杂音乐。
“有话说!有屁放!别拿我的名字当绕口令!”烦着呢,谁都他妈别惹我。
“哪儿那?…就…就缺你,快点…过来。”王宇泽舌头打结,说话不顺溜,“你快…快点啊…等你…就等…你了…”
今晚同事聚会,我是知道的。不想去,只想送走苏欣韵后回家枕着寂莫和伤感入睡。但现在我改了主意,对着手机说道,“在路上了,一会儿到。”不想独守空房,空床,需要一群人的狂欢,解救我一个人的孤单。
钱柜KTV,我去过没有1000次,也得有800次,偏偏在801次迷了路。一楼到三楼,滚梯上来来回回的坐了三趟。第四趟如果还找不到包厢,我一定遵从上帝的安排,离开这座由镶金龙麟大柱撑起的不夜城。
在服务生热情的引领下,我来到一间很大的包厢,才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王宇泽脸红得象番茄,领带系在脑门上,一看就是喝高了在胡闹。他一把拉我进包厢,顺势用力将我揽进怀里,然后一脚踏住茶几,一手高举话筒豪情万丈地喊着,“欢迎特邀嘉宾!我死党的妹妹!陈煜烁!”
死党!死挡!胳膊肘死死抵挡住王宇泽的肋侧,阻止健硕胸膛上的浓郁酒气,混合着一点淡淡的男用香水味向我扩散。休想让我承认是他死党的妹妹!更休想利用我转嫁他和方静桐的绯闻焦点!
使劲扯低王宇泽手里话筒,当着七、八个大眼瞪小眼的同事,以及眼中满是探究的方静桐和徐柔,我大声道,“王总有三大爱好,运动、音乐和认妹妹。” 边说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刻意俏皮地笑笑,“我建议给他点一首歌曲<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好!就点这首!” 王宇泽嚷着,把脑袋上的领带当围脖甩了一下,做英雄就义状。
辗转腾挪在烟雾缭绕的包厢,墙壁是艳丽、几何、大胆的色彩拼贴,头顶的镭射灯旋转着七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