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住了她。
“安总,还有些事情。”
安乐回过头,听得下句后,她笑了下,没说什么,便踏步走了出去。
“秦小姐她,我追不上,还请您坚持到底了。”
☆、拉尼娜
每一个人都做过梦,梦里可以满是糖果屋,也可以荒野草丛生,在梦里你可以说出平时难以开口的话,也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白天里这么想了,或是没有想,梦里都可能发生。
然而梦到底是什么呢,是迷糊的影像?还是醒来后一切成空的惘然?
对于安乐来说,都是。
以往的梦里,她可以回到英国小镇里,牵起某个人的手,和她一起在绿草地里荡秋千,一旁是一株参天的大槐柳,长长的枝条犹如那人荡秋千时随风扬起的长发,在暖阳下发着光。
间或有一两个金发碧眼的瓷娃娃路过,盯着这两个荡秋千的大娃娃瞧,她也没注意,她只盯着身边如长柳枝般舞动的乌发瞧,瞧着瞧着,那一缕缕乌发恍然间成了栗色,朦朦胧胧的,是深栗色呢,还是浅栗色?
她辨不清,她往周围望去,绿草地不见了,金发碧眼的小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在夜里闪烁着的一块块光斑,迷幻地在她眼前跃动着,她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不着。
她将视线收回,那人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那人的脸,只看到脑后的栗色长发,同样随风摆动着,却似乎摆动得有些拘束,她朝那些栗色的发伸手过去,一个落空,那人似乎离她远了些,她朝前走了两步,又伸手过去,还是落空。
她一次又一次地朝面前的人伸手过去,一而再,再而三,每次都以为抓住了,但那人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到后来,她终于不再去抓了,她踏步朝前走去,朝那个人的方向追了上去,她越走越快,她迈动双腿跑了起来,而面前的那抹栗色的影子,依然始终背对着她,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她开始喊了,她喊着,秦予晴,你等一下,我很快就能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等我解决好,你别再走了,你等我。
她喊得声嘶力竭,直到前面的那抹影子渐渐淡去,消散,她依然喊着,跑着,追着,可前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地上冒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钉子,每一枚都正正好扎进了她脚底的肉里,她数不清自己踩了多少枚钉子,或许她身后正拖着条长长的血带子,但她既没有向后看,也没有朝地上瞧,她依然喊着,跑着,朝黑暗无比的前方看着,视线从未移开一丝一毫。
她相信在那片漆黑的地方,还是有光亮存在的,只是她看不见而已。
她凝视着那至阴暗的深处,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只顾朝前跑着,一直跑着,突然,也许是一枚突起的钉子绊到了她,她摔在了地上。
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钉子,也没有血带子,什么都没有,只有趴在地上的她自己,她伸出双手,手里空空的,她想起身,身子却似千斤重,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抬起头朝前看去,那至深至黑暗的前方,依然朦胧模糊着,她看不清,她什么也看不清,她甚至看不清她自己,她想说话,但嗓子已哑了,就在她失神的恍然里,周围渐渐亮了起来。
她正躺在一张铺着白条纹床单的床上,被子也是白色的条纹,是她刚搬进来时在储藏室里发现的床上用品。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平摊着手掌伸到了眼前,窗外洒入的阳光透过她张开的指缝,快活地照耀着,却照得她空虚得很。
阳光不会说话,天花板不会说话,她也已经连续两个多星期没说过话了。
工作辞了,纽约方不停轰炸着她信箱劝她回去,她也懒得理。难得地,她给自己放了假,没有出过门,需要购置些什么也是动动手指让送上门了事。她将手机调为了静音,每天有数不清的电话打来,她会去看来电显示,但只一眼,她都会直接按掉。
白日过去了,夜晚又来临,她闭上眼,周围都是那个人的影子,一杯水,是她,一件呢大衣,是她,袖子色封面的杂志,是她,电视关了静音,是她,窗帘拉上了,是她,灯关上了,到处都是她。
这天是小年夜,她给自己做了一桌子菜,其中有一道糖醋鱼,飘香四溢,色泽佳美,是她在新年前就研制好的新烧法。她忙活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她看着桌上那盘糖醋鱼,看着看着,缓缓起身,将一桌子菜又全倒进了厨余垃圾桶里。
又过了些天,她也不是一直没事做,她每日都会在书房里整理分析着这几年间森瑞国贸的资料,有她花高价买来的消息,也有她前段时间亲自收集的,她没有去联系曾经的律师赵伟先生,而是自己研究琢磨着,她不再会相信什么人了,秦予晴走了以后,她只靠着她自己。
一个人也可以做很多事,她小心地在私下里进行着调查,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位曾经在盛昌国贸的财务部里工作的老员工,费尽心机之下,那人终于开口道,
“安小姐,我都老实与您说了吧,当年秦董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