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东西都背不下来,今后你要如何执掌碧海?”洛期严厉的声音就在几丈开外的大殿里传来,“若是记不住这篇词,忧儿的午膳就别吃了……”
沈霜照停下脚步,说到一半的话也不再继续。张善随着她一同站定,显然他也听见了洛期的声音,更是知道沈霜照在想什么。
殿里很快传来孩子的哭声,沈霜照皱了皱眉,而后还是转身走了。她不想看到洛期,对她,她向来是唯恐避之不及。
“沈霜照!”还未等她走远,就被发现了。洛期从殿里走出来,略带怒意的声音变得更为真切与清晰,灌入沈霜照的耳中。
张善看了一眼沈霜照,沈霜照无声地叹气,对张善说:“城墙的事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若别无他事,你先回去便是。”
“是……”张善应允,他同样痛恨洛期。若是可以,有朝一日,他定要除掉她,国仇家恨一次了清。
张善走了,沈霜照无奈地转过身子:“何事?”
洛期走向她,笑着说:“你晓得我回来了,为何不来找我?”
“你这几天不在,城中事无巨细都找我,我忙都来不及,哪有空顾及你?”沈霜照回答得不咸不淡,捉摸不到她的一丝情绪。
洛期冷笑:“我不在你过得很辛苦是吗?辛苦到要了我贴身侍女的身子为你缓解压力。”
“看来我寝殿的那些侍女都该换了,不然这般床笫之私,岂能落到你的耳里?”沈霜照皮笑肉不笑地回她,“还是说,静玉有这样的癖好,喜欢与你分享……”
洛期深呼出一口气:“还想我用鞭子抽你是吗?不过今天我没空理会你,我带了个小娃娃回来,需要好好给她做规矩。”
“……”沈霜照对此毫无兴趣,话都不再甩一句就想行色匆匆地离开。
洛期勾唇笑,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后,她又踏入殿中,问:“忧儿可还记得该叫我什么?”
“姑姑……”洛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洛期,眼睛里还带着方才哭泣残留下的泪水。
沈霜照尚未走远,听见了她二人的对话,瞬间心猛地一沉。若是如此,那孩子,岂不是……她握起拳头,指甲戳得自己手指发疼。
午后——
沈霜照看着书,专心致志地研究各种艰难晦涩的医书药书。当年的战乱中,沈婉蓉受了伤,勉强是保住了命,可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只剩一具空壳。
这几年沈霜照不光为沈婉蓉求访名医,还自己学起了医术。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娘亲变成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哭不会笑的木头,沈婉蓉是她活着的唯一一点希望,她必须好转。
看完了一本书,刚把书合上,沈霜照就想起了上午在殿外的那一幕。也不知道,那小娃娃可有将书都背下了。若是没有,按照洛期的惩罚,这么小的孩子……
越想越不安,沈霜照在屋里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跑去看看。
“城主……”殿外的侍女见了她都恭敬地行礼。
沈霜照问:“里边儿可有孩子?”
“是。”
沈霜照:“孩子在里边儿待了多久?”
“主上是昨日连夜赶回来的,昨夜是她抱着孩子睡的。今日一早,主上便带着孩子在里面学习读书识字了。算下来,已有2个半时辰了。”
“这么久?中午可有用膳?”
“回城主,因为小姐背不下书,主上很是生气,吩咐奴婢不许给小姐用膳。”
沈霜照颔首:“我知道了。”话落,她向里面走去。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洛忧一个人拿着书站着。她的小脸上都是未干或者干了的泪痕。
是她的女儿是吗?算起来,洛忧也有三岁了……沈霜照一步步接近她,最后坐在了地上。
洛忧含着泪水的双眸仅是看了沈霜照一眼,她又继续低头看书。
沈霜照借着外边的光去看洛忧——纵然模样乖巧、惹人怜爱,可惜的是长得不像那人,没有一点儿那人的影子。心酸之间,还有一丝失落。
“忧儿肚子饿吗?”沈霜照蹲在地上,她的手轻轻拥着洛忧,声音颇为温柔,“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洛忧连连摇头,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快决堤了,带着浓浓的哭腔说:“姑姑说没有背完就不能吃饭休息。”
沈霜照温柔地凝视着她,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忧儿多大了?”
洛忧幽怨地看了看她,伸出三根手指回答她。
沈霜照看着怀里小小的人儿,再三考虑还是拿走了她手里的书,然后抱起她:“我们不背了,我带你去用膳。”
洛忧趴在她的肩头,一言不发。
洛期正要走进殿门,就恰巧碰上了抱着孩子出来的沈霜照。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要带她去哪儿?”洛期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沈霜照说:“听说她站了好几个时辰,又未吃饭,孩子这么小,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