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清脆而嘹亮:
“呜哇——”
耿芝的第一反应是:卧槽谁家的小孩子被放在这种地方,就不怕出人命吗?
然而随着第二声毫无变化的哭声响起,她的脸色终于变了。
如果在这里哭喊的是“人”,那么两声哭叫必有不一样的地方,从声音高低,大小,气息长短缓促,定有诸多不同,然而如果两声哭叫从头到尾都一模一样,高低轻重没有一处不同的话……
至少正在哭的这个东西,绝对不会是“人”。
一念至此,突然从满眼青绿的藤蔓里探出一个头,直直伸到了耿芝面前:“呜哇哇哇哇!”
叫的活像死了全家。
蛊雕除了头上多了个角之外,长的和普通的雕类猛禽也差不离,然而再怎么威风赫赫的外表也无法掩饰一个残酷的事实。
它吃人。
耿芝现在已经能分得清吃过人、沾过血和手上半条人命也没有的妖修们有什么区别了,眼见着这只蛊雕双爪暗红尖利便心道不好,忍着浑身的剧痛往旁边拼命滚了一下,堪堪避开那只快速向她挥下来的粗粝的大爪,破石之声铿然响起,原来是石板地面都被蛊雕的爪子击碎了好大一块。
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蛊雕,意图分析出它的下一步动作一边躲避,殊不知这只怪物其实也在打量着她,而且心底的惊骇不比她少半分。
妖修们修行到了一定级别,是能口吐人言,化作人形的,然而十大凶兽们生来便有类人的思维,化形说话什么的对它们来说更是小事,因此才会被妖王钦点,随侍左右。
它见过的修行者们不少,然而罕有一个人的命数,能够混乱模糊到这位小朱雀这样的地步。
她按理来说,应是命犯天煞孤星,然而不知道什么东西生生横插一脚完全扰乱了她的命数,将耿芝接下来的大半辈子从孤苦伶仃、家破人亡的独木桥上拉了回来,再横踹一脚,送到了一片迷雾前路不清、然而再怎么说都比之前要好的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这命数改的颇有讲究。
天煞孤星之命戾气冲天,要是下手轻了,和没改没啥两样,还会因为冲撞命数而折寿,要是下手重了,将一条薄命睁眼说瞎话地改成了十全十美的紫薇命,先不用别人觉得不对劲,天道第一个饶不过这人。
然而耿芝的命数被篡改的十分巧妙,让蛊雕这种不擅长“观骨”的蛮妖一时半会儿竟然差点没法分辨出来这位小星君的命数是被改过的。
蛊雕和耿芝相互端详了好一会儿,它终于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自觉很有气势地开了口——
“呜呜呜哇哇哇!”
耿芝手比剑诀,一招“怨难平”的剑气尚且吞吐在掌心里,然而她手心明灭不定的三尺清光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闪烁到一半,就再也不跃动半分了。
山洞里开始凌凌地起了霜花,千百道无端而生的戾气与寒雾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将蛊雕的神魂都冻结了一瞬,它口中无法吐出人言,神魂被强行压制,混沌不清,自然也就无法看到那些寒气到底是什么。
耿芝却看得分明。
那是一张张人脸。
怨愤的,恶毒的,嫉妒的,不甘的,无数人的面孔上都是滔天的负面情绪,寒气丛生之下,人的神魂与身体都仿佛要分离了,她甚至能看到无数恶鬼为了即将有一具新鲜的*附身而万分欣喜,藤蔓大片大片地枯死,地上已经起了好一层白霜,阴风怒号,万鬼狂舞!
连蛊雕都被误伤了,这绝对不是万妖之王的手笔!
——是谁敢截万妖之王的胡?
正道灵修剑修匡扶正义,邪道妖修鬼修祸乱乾坤,虽然表面上是彼此拧成一股绳正邪相抗,然而妖修鬼修乱起来,那是连丁点儿的盟友情谊都不会念的,换句话说,敢与万妖之王抗衡的,自然只有那百鬼之首了!
耿芝双手一展,轻叱一声,心头热血强行催动之下,姽婳剑法被强行发动,那种被极致的严寒冻得身体与灵魂分离的诡异状态也消失了,“怨难平”横空而出,去势精妙得恰到好处,将四五只向她扑来的厉鬼钉死在了山洞壁上!
就在这当下,她心头万般思绪还转的飞快想道,姚婉兮究竟是什么人?
殊不知百里之外,有人正在跟她想着一样的问题。
唐娉婷已经站在了兰谷之外。
兰谷,四季如春,芳芷遍野,要说南归穷山恶水中还有什么微末的养眼的东西,当地人定会万分自豪地说,一是他们的“薇公主”,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堪称绝色美人,二是这兰花盛开的山谷,罕有人迹,满谷的异草奇花,让人看了便心旷神怡。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个罕有人迹上。
口耳相传之下,都只留下的兰谷的好名声,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每年都会有好多想深入谷中的人失踪的消息给结结实实地瞒下了。
香雾缭绕的山谷永远静谧而风景如画,等待着一年又一年被引来的游客。年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