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少年会这般可恨——明明生了一副俊秀的皮囊 ,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笑于她。
“公子可知孰为礼乎?”月赋雨挑眉大大方方地转身,与窗外的少年对视。
少年一见月赋雨转身,便也知自己孟浪了。但她却也没舍得避开,只是定定地与月赋雨对视。
端详着那明眸善睐,顾盼流辉的眸子,少年手中的伞落到了地上。
她想念这双眸子的主人该有十年了。月赋雨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也萦绕了十年。
“公子怎会这般禁不起打量……”羞恼地瞥了少年一目,月赋雨本能地在少年丢伞的同时,夺过了少年手中的。
“公子透过赋雨在看谁?”月赋雨把救来的捂在胸前眨了眨眼睛。
“一个故人。”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她不知该如何说与眼前的少女听,她们前世已经遇到过了。
黄粱一梦三十年,少年自己从未想过她有朝一日能脱了那负心之人,回到了及笄之年。更未想过,从自己的闺房一醒来,她便想来燕园看看,看看当年那个虽蠢笨,却愿以命待她的妹妹——淳归郡主月赋雨。
“故人么?”少女的笑声里带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灵气,“公子可知,登徒子搭讪都这般言……”
“是吗?”少女一笑,少年随即唇角一勾,弯身拾起了滚落在青石板上的油布伞,“那还劳烦妹妹帮着云归收好云归手抄的……”
“你要走了么?”少女低低的声音捏得少年的心有些疼。她怎会忘却了前世嫁入梅府的月赋雨是个被国主幽禁了十八载的傻子
“赋雨妹妹舍不得么?”少年拾伞的手停在半途,却听到少女的脚步声。
“书赋雨已经用布包好了,公子归去时,小心照看着,该不会散了墨……”失了短褂的华服在少年的视线里褪去了眼色。
“妹妹你——”捧着手中带着凉意,被上等蝉丝包裹的,少年恍觉自己今日来错了。
“今日之事不要说与旁人……”抬手捂住少年的嘴,月赋雨小心地打量着燕园。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妹妹在怕什么?”轻笑着拉开月赋雨的手,赵云归把伞遮到月赋雨的头上。
“怕嫁不了徐左梅郎……”月赋雨话音未落,便发觉自己握着伞柄的手被攥住了。
“妹妹可知梅郎……”赵云归话说了一半却也无法再继续下去。哪个少女不怀春前世她被诗国刘夫子鉴出诗品八级时,不就心念着要嫁与徐左梅郎那个负心人么?
徐左梅郎原名梅启君,少年成名,精于经商,是御赐的诗品九级,本就是诗国女眷心中的良配。但其薄情寡恩却是甚少有人知的。
想起前世在月赋雨死后,梅启君便纳了诗品九级的沈涵微,宠妾灭妻。赵云归也只得感叹识人不清。关于梅启君宠妾灭妻,她是不怨沈涵微的,艺不如人是她赵云归天分不够,能吟出‘身无彩凤□□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女子定然是至情至性之人,其才学也定然胜过了她赵云归。但,在她油尽灯枯之际,沈涵微竟来榻前剥丝抽茧向她讲述其是如何嫁祸逼死月赋雨……这便有些可恶了!
想着前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沈涵微,赵云归不禁陷入了沉思,她要如何才能打消赋雨妹妹对徐左梅郎旖旎的心思?
“公子怎么不说了?徐左梅郎怎么了……”月赋雨发觉少年失了声,不禁笑弯了眉。她倒是忘了,徐左梅郎虽是个让诗国女子趋之若鹜的男人,却也是个让诗国男子恨不得取而代之的人物。更不要提,眼前这个少年,连终试都未过。
“公子莫要介怀赋雨这小女儿家的心思……”动了恻隐之心,月赋雨缓缓从少年的手中撤出自己的手,“有诗才固然是好的,没有,也不妨碍……”
“妹妹觉得诗才不重要么?”赵云归被眼前少女眸中的神采震了震。她前世倒未发觉赋雨妹妹的眼睛竟是如此灵气逼人。
“重要么……”月赋雨闻少年问起了诗才,贝齿轻合。在诗国,诗才固然是重要的,故而她不敢贸然开口,怕误了少年前程。但少年灼灼的视线却要把她烫伤了。
“于赋雨而言,许不是最重要的。”月赋雨抿抿唇,低头看了看自己缀了些泥点子的裙边。
“那什么最重要的?”赵云归低头追逐着月赋雨的视线。
“执念吧……”月赋雨心头浮现出‘赵云归’三个字,她能来到诗国这个国度,无外乎她对赵云归的执念。若是无执念,她又身不在诗国,那诗才不过是文青眉头心头自娱自乐之物。
自娱自乐之物呀!想到诗国虽以诗为尊,终却是让最纯粹的触动背负上了最功利的动机,唐突了才情……月赋雨忍不住轻叹一声:“靠着诗才求功名,委实功利了些。”
“啪——”
任着手中的伞,随‘些’字的余音再次落到了地上。赵云归头一次与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感。诗国建国三百载,哪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以诗建国只会唐突才情点出来?
她若是不遇到徐左梅郎,她怕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