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椮的脸色难看,严肃的坐起身子。
他谦卑又自傲的端着酒杯,冷冷的注视着阿椮,环视着四周不明就里的人:“小人是公主旧仆,打小伺候公主的缘分,如今在北宛主仆重逢,小人想敬公主一杯。”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一饮而尽,北宛酒烈,他白皙的脸上却是越发雪白,衬得黑色的眉黑漆漆压着黢黢双眼,在喧闹的厅里泛出如鬼魅一般幽冷的光。
他手腕翻转倾着酒杯,明媚春光拂面清风的笑:“公主可还记得我这旧仆么?”
我心里泛着冷笑,口口声声说是旧仆,又何曾是仆,何曾把我奉为主过。
“本宫不善饮酒。”我道,“当时年岁小,御使在我身边的时候,还不大记得事,让诸位见笑了。”
他面白,耳却是鲜红欲滴,衬得鬓角的白发异常刺目:“小人却记得当年情景,恩宠如天。”
“御使大人醉了。”阿椮握着我的手道。
如意眯着眼,偏着头盯着我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唇角泛出一丝冷笑,带着针尖般的寒光。
宴席
“呵...醉了么...小人倒自觉...清醒的很..”他笑,“似此良夜,佐以佳酿,理应要醉啊...”
他直直的站在几案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阿椮相握的手:“公主驸马鹣鲽情深,小人见了,也歆羡不已。”
跪的久了,发麻的膝盖隐隐生疼,我挺直身体,冷冷道:“多谢御使关心。”
他笑的柔婉逢迎,眼角一片嫣红的酒意落入漆黑的眼,旁若无人的凝视着我。
我实在痛恨他的目光,如跗骨之蛆让人生寒,让人厌倦。
许是这冷凝的气氛太诡异,旁人偷偷侧目,王座上的北宛王笑询:“这是作何,三人瞪眼相望,可是嫌本王的招待不够满意。”
阿椮笑道:“是御使大人想向公主讨一杯赏赐,公主的酒可都被我喝尽了,故此正发愁着。”
“哈哈,宫里兴许都没有,可独不缺酒。”他挥手招来侍人:“把那坛舜泉酒搬来,让御使他们喝个痛快。”
舜泉又名瞬泉,是沙漠里时有时无的活水,因是无根之水,所以极为珍贵,拿此水酿酒,酒色碧清甘甜,入口绵滑,入喉舒展肺腑,平常也难能一见的酒中极品。
酒送到几案上,他在对面跪坐下,轻笑道:“多谢公主赏赐。”
我不言语,阿椮语气冷淡的握着我的手:“大人若想不醉不归,那本王尽力奉陪。”
“多谢王爷。”他轻笑。
铭瑜吃着我切下的肉,在一边插嘴:“王爷姐夫,如意不能多喝酒,他的病还没大好呢。”
“二皇子体恤,只是风寒罢了。”他笑着道:“北宛舜泉酒闻名遐迩,若是能一尝滋味,也不枉来一趟。”
我拦不住阿椮的敌意,替他切下一块肉送入碟中:“既然要喝,先吃些东西垫垫。。”
如意偏着头,耳廓红的滴出血来:“小人也想向公主讨块肉吃。”
我顾着铭瑜充耳不闻,他叹气:“刀具锋利,公主小心弄伤自己。”
两个人沉默的喝着,好似一场无声的厮杀。我看着铭瑜吃东西,递水递帕子,铭瑜古怪的望我一眼,低声道:”皇姐...”
“怎么了?”
“皇姐,你让如意少喝些,去年冬天如意办差回来,在你的星河苑吐了好大一口血,春天里病才好些...”
我不语,许久只问他:“来的时候,星河苑里的花,可开了?”
铭瑜为难的瞥了眼如意:“全被...如意下令给拔了...现在光秃秃的,好难看...”
切着肉的小银刀折射的光芒在我眼里晃了晃,再回过深来指尖已是一阵刺痛。
“皇姐你流血了。”铭瑜扑在我身边:“痛不痛痛不痛?”
我按住手指,皱着眉低声道:“没事没事,不疼的。”
腥红的血珠从指尖滴出,阿椮停下酒杯,倾过身宠溺的叹气,牵起我的手:“痛么?”
“还行,不疼。”我端详着自己的手指:”切的不深,只是破了皮而已,无碍的。”
他隔着案几,黢黑如夜的眼眸望着我,微微往前曲起身子,横过案几握着我的手腕,把我流血的指尖含入他唇间。
他卑微的低头,我这么近的看清他鬓边的白发,清晰刺目的夹杂在漆黑如水的发间,全都苛责的被发冠束起,他的眉生的俊逸,斜飞入鬓,却并未纠仰英武,只带着似乎似乎天生的清逸柔婉,那温柔软薄的唇舌间残留着清冷的酒水,轻嘬含吮着我的指尖,抽离着伤口冒出的血。
含艳的的唇包容着我的指尖,柔软的舌温柔舔舐着我的伤口,真的很痛的指尖被烈酒沾染,刺痛直达心底,却又被温柔唇舌轻轻抚慰。
即使再舒适的安慰,我也不愿他再碰我。我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却被他牢牢握住,他嘬吸着我手指,舌尖缠在我指上。
他在吸吮我手指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