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相弥没有回答他,扯着他的袖子带她到柏之笙面前,指了指柏之笙,又画了个十字,示意带她去医院。
“那你怎么办?”云继明看看柏之笙,前胸的伤口几乎通向后背的伤口,血液不要钱一般淌着,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当场就玩儿完了,可柏之笙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摆摆手:“我不去,没用的,会给你添麻烦。”
“嗷——”相弥急得要哭,蜷曲着后腿,身体依旧直立着,拍了拍胸口,又转了一圈,又拍拍胸口。最后做了个脱帽行礼的姿势。
柏之笙陡然间捂住了嘴巴,深吸一口气:“相弥,别这样……对不起……”
“啊啊啊——”相弥着急起来,摇摇头,示意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云继明却骤然想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诧异地看看柏之笙,又看看相弥,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是学校某一场晚会上的节目,相弥很想参加可是大家不喜欢她,不让她参加节目,云继明饰演英勇的猎人,提议说让相弥参加吧,于是安排角色,相弥饰演反派的恶熊,负责把公主挡在森林外面,要抢走她的王冠。公主为它讲了自己的故事,说一定要用这顶王冠去很远的地方救出老国王,熊深受感动,于是帮助公主一起去救公主的父王。英勇的猎人以为熊挟持了公主,杀掉了熊,和公主救出了国王,国王将公主嫁给了英勇的猎人。故事到此结束。
最巧的就是,饰演公主的是柏之笙。
傅冬荣是导演,站在一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相弥穿好厚重的熊的服装,为了效果,做出了凶狠的獠牙。
正式表演那一天,到公主站在舞台上,向熊表明了自己的志向的时候,相弥饰演的恶熊深受感动,屈起两条小短腿,前爪扑腾了几下,像马戏团的熊一样憨态可掬,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了一圈,又拍了拍胸口,接着脱帽行礼,将公主从笼子里放出来,带她一起去找国王。
公主并不明白它的意思,躲闪着,躲闪着,彩排时,公主躲闪着,熊逐渐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公主提裙和熊一起退场,接着是下一个场景,猎人出来。
但是公主在退到角落时,突然灯光灭了,接着,便是一束追光打在了两人身上——傅冬荣莫名其妙地穿上了猎人的服装,怀中揽着有些疑惑的柏之笙饰演的公主,相弥愣了愣,没动作。
傅冬荣却念起了本不属于现在的台词:“听着你这恶熊,虽然不知道你挟持公主是要做什么,但是既然被我看到了就一定不能坐视不理!”说着挥起刀来向相弥冲过来,相弥愣了愣,惊得往后一躲,腹部前的道具衣服竟然被划破了,这是把真刀?相弥更是反应不过来,只想要躲开,可是,这又不是猎人的戏份,他出来做什么!
还在迟疑之间,傅冬荣挺起长刀来,刺向了相弥的衣料一侧,那里是不会伤到相弥的,可是相弥慌乱之间,还是被刀尖划伤了肋旁,倒吸一口冷气,可猎人的刀已经穿透了她,至少观众眼里是这样的。可是彩排的时候用的假的!也根本不用穿透服装!从身体一侧穿过去就行了啊!
她瞥向了柏之笙,柏之笙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愣了愣,但立即摆出了崇敬的目光。为了不让这场戏砸掉,她便往后倒去,轰然一声,摔倒在台上。
猎人拔出刀来,看见上面的血吃了一惊,但立即恢复了镇定,他单膝跪地,捧起了公主的手:“公主,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我愿意为您效劳!”
场上突然洒下了无数的玫瑰花瓣,好几片掉落在相弥的眼前,她用力一吹将花瓣吹走,灯光变得无比旖旎,伴奏音乐也似乎看眼色似的响了起来,柔和,动听,罗曼蒂克。
可是原本不是这场戏的,相弥躺在那里看这俩人。
傅冬荣借此大喊说:“柏之笙!我愿意一直把你当作是我的公主!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场下观众惊叫起来,突如其来的告白引起了他们起哄的反应,尖叫声和起哄声混成一堆。这场戏的结果如何已经没有人在乎了,而相弥想,自己算什么呢,她可以搅乱这一场的,歪歪头只看得到柏之笙的水晶高跟鞋的鞋尖,还有猎人上了漆的皮靴。
柏之笙会答应吗?相弥默然想着,两人就在自己身旁站着,而自己就是猎人的战利品摆出来给公主看的,观众看见自己做为英雄的背景板,这背景板看起来也是不错的,一动也不动,肋下确实被划伤了,有些疼,但是戏还没有结束呢,相弥瞪圆了眼睛看玫瑰花瓣不要钱似的飘落下来,老往她嘴上飘,她吹着气把花瓣吹开,耳边响起了柏之笙轻柔的声音:“英勇的猎人,我还要去救出我的父王,他在远处的恶龙的城堡,我必须去救他。”
轻飘飘地让过了这个话题,接着公主从熊这里抽走了自己的王冠,下台去了。
傅冬荣愣愣地站在台上,相弥心里嘲笑他,可是想想自己也没好多少。
愈发疼了起来,熊爬了起来,猎人吃了一惊,打了个手势叫幕布降下,好端端的一场戏,就这样毁了,傅冬荣怒视着相弥,好像是相弥毁了他的告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