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啊,来都来了就这样呀苟延残喘地活着好了,反正大家也没有活得比我好。
憎恨这样的自己,相弥难过地想哭,自己生来的宿命就是被抛弃在街头,然后被r组织捡来做了试验品,他们说,这个组织才是你的家,你被我们拯救。所以这一切的生活,在此之前的美好,所有孤独的经历,还有自己的爱和恨还有偏执都是别人刻意安排的命运,遇见柏之笙,哪怕是七年后的一样,也是被如同羊水一样的无力感环绕着,轻贱而没有一丝个人可以拼搏可以奋斗的东西。
相弥沉沉地想着自己的前尘往事,哪怕只是为着流言和柏之笙大吵大闹的时刻,也变得无比怀念,镀金了似的让她依恋,云继明和徐若水的脸莫名变得模糊起来,从自己的命运中走过去了,柏之笙和现在的命运交错着,七年后的那个女人来到这里,试图将两人的命运一起改写,后果只是催化了这一切的发生,本质是没有变的。
而她只能安慰自己,在众多眼神无光,失去人生价值的试验品之中,她有很高的权限,有单独的房间,有散步的权利,在开会时可以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和管理人员同列。
可悲极了,她只能和处境低于自己的人相比较,获取优越感,却没有勇气将辖制着自己的一切毁掉,哪怕毁掉自己也在所不惜。
她活着还有盼头啊,是在期待着什么的啊,期待着七年后的柏之笙像个英雄一样来救她,然后,然后么?没有后续,对七年后的柏她甚至只会套入七年前的柏里,这是一个人,她在漫长的等待里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七年后的柏之笙去世了,说你要活下去。
为了这句话所以她面对着那些同类如同蝼蚁一样卑微生存可自己只能做这种高高在上的高级奴隶,只是为了这句话吗?
曾经的某日,她从那些低级试验品的牢笼中穿过,看见他们瘦骨嶙峋,和自己一样,是被遗弃的人,命运就扎根在这里,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连人都不可以成为。
女人守着同伴的尸体啃咬着,活到下一个人将她杀死的那一瞬间露出凄惨的笑容来,穿着厚厚的人民自由的大字的大衣的她默然看着这些盯着自己的人,他们疯狂地抠着笼子,对她露出嘲讽的笑容。
梦魇的经历,相弥捂住了脑袋,背后隐隐作痛。
怎么了,继续走,今天是腿部的实验。
没什么,我想念我妈妈。相弥轻声说,走向了对面泛着光的实验室,顺从地躺下,看着那些人开始对自己腿部的各种机能进行实验,接着电流刺激脑部变成熊,解剖熊的腿,记录各种数据。
没有麻药,相弥默然数着数,倒数疼痛的尽头。
她还将会将自己的感受口述出来,将疼痛述诸语言,为他们提供有效的研究价值。
母亲被关押起来,没有进行开会批评,这件事情不像是自由川疗养院的作风,相弥心里硌着这块儿石头,面上还要露出一贯的柔和来。
实验也是愚蠢的,相弥自己试图站在高傲的立场上来判断这件事情,出来被强制拉去散步缓解心情也是愚蠢的,她一直这样想,只是别的试验品羡慕她的权利,现在只有她有这样的权利。
腿肚子莫名地疼痛起来,像是在冷风中着凉了一样,蓦地她蹲下身子,看见地上躺着个什么,捏了起来,是之前看见过的萤火虫,只是这是一具尸体,不知道因为什么就死在这里,相弥心里涌上了莫名的哀愁,有些痛苦地低下身子,旁边是另一个看护她的护士,催促她说,起来。
哦。她将萤火虫踹进兜里,怀着相依为命一样的同情,大家生死与共似的,心底给萤火虫一次无声的葬礼。
头顶飘过了铛铛的响铃声,悠远地像是乡村儿童学校里的上下课铃声,相弥将手□□兜里去,护士如临大敌一样,跳了起来,几乎是要飞似的将她拉起来,扯到一旁去。
紧急集合,这是要去会议室,你快去,走走走。
好像是她要去会议室一样似的,护士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她攥着相弥的手,平素对相弥有些恭敬的感觉,她一直将相弥奉为救世主一般的人物,一时间拉着她的救世主往会议室的方向去了,相弥面无表情,不过是一次普通的紧急集合而已,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漠然了,不再因为这种和自己无关的变故产生什么情绪的起伏。
人流匆匆忙忙涌入会议室去,天蓝色的幕布上写着一些幼稚的标语,无非是争取人类自由的屁话,做着相反的事情,厚颜无耻。
相弥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凝神等待其他人像是蚂蚁涌入蚁穴一样坐下来安静了,从幕布后走出了一个打着领结的男人,是平时擅长口若悬河的演讲的发言人,秃顶了一些,站在台上,停了停,等众人留下他的掌声出来。
今天,我们迎来了光荣的一刻。
男人顿了顿,下面开始整整齐齐地响起掌声,相弥象征性地拍了拍手,旁边的男人摘下眼镜抹了抹泪,不知道在感动什么。
我们从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在人体的突破上赢得了新的进展,如大家从前所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