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将近而立之年,面容周正,剑眉斜飞,双目炯炯,自有一股沉静气度,他伸手制止众人争议,“莫谈偷袭之事,尔等去看看南地城墙上瞭望楼,他们死死盯着这边,又何来偷袭之偷,咱们稍有风吹草动,便又是白日一样的虏战,不如休养生息!”
秦副将是新朝大将雷乾手下,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若没有这点本事,雷乾怎会放心让他照顾西北大局!众人也有点心冷。
“那新朝公主一边更是不要想,她身边有武艺高强来去如风的助手,风吹草动只怕都能惊起一群人来!”三皇子说着,哼笑了一声,“粮草?她自己就是个专断人粮草的好手,又怎会叫自己粮草被人劫了!”
说来说去都不成,众人未免有些郁闷,三皇子却依旧气度沉静,不急不躁,“明日的重点,便是要士卒没有战鼓号角也能照常进攻退守,号令森然。”
这确实是头等大事,要是再被人乱拳打死老师傅般欺凌,说出去也丢死人了。
三皇子提起狼毫,沾足了墨,指点戳画,布置了第二日的战术,才叫人去休息。他虽知大家实力相当,谨慎也是相当,谁也不会白费力气这半夜去劫对方的营地,但依旧与宁慧一样,布置营防妥当,才去休息。
侥幸是行军大忌,他也不是浪得虚名!
第二日天不亮时秦副将已率军出城,宁慧更是早早就行军十里,成兵营外。
三皇子何曾敢懈怠,已集中强兵,预备专攻宁慧军包围薄弱处,只要在包围中冲出个口子来,他便能重占灵西,再层层推进。
战事一起,厮杀不多时,果见对方阵中宁慧所帅镇安军处有薄弱出现,三皇子令下,集中兵力攻伐那处。
旧朝强兵得令,疾风一般冲杀过去,个个士气高涨,直觉突围有了希望。
然而待冲杀一阵,就见那包围圈外面便如水纹潋滟般一阵流转,登时那薄弱处不再薄弱,对抗旧朝强兵,也能支撑。
而此时身后战鼓镗镗,竟有一位银甲战衣的年轻将领率领着一支人冲进了包围圈,矛头直指旧朝精强所在,围了个更小的包围圈厮杀起来。
新朝这一支队伍人虽不多,但都武艺精良,尤其是那银甲披身的将领,大刀疏忽起落,刀刀见血,顿时将旧朝军杀出一个口子。旧朝军强兵集中突围不成,反而折损了好些精强士卒。
旧朝军将领在后方压阵,立刻便认出那英勇无匹的年轻将领,正是昨日在阵上胡乱捣乱的人,此人武艺高强,随意任性,他们都以为只是个不懂打仗的江湖草莽,谁知竟也有令行禁止,规矩带兵的时候。
他们不知流景能担此重任,全凭宁慧一力保荐,也亏薄言不拘小节。昨夜宁慧要与薄言商议之事,便是叫流景带兵一事。
而眼见此处变乱,旧朝将领立时挥动令旗,阵中人群流转,乌压压的士卒喊着叫着往流景这边围了过来。
骑兵机动性强,而况流景向来反应迅捷,不等被围,便挥动令旗,她身后士兵迅速集结,往包围圈外退去。
流景留在后面压阵,等手下人尽皆退出去,她坐下马匹已被砍伤,受了惊的马儿疯跑一路,她便砍杀一路,待得马儿力竭而死,她足尖在马背上一点,已跃出阵去。
阵中这一变乱,两方各有损伤,旧朝精兵强攻不成,损伤更是惨重。
这一日双方阵型变了几变,但旧朝始终未能突围成功,宁慧与秦副将防守成功,却也惨烈。双方死伤战士无数,秋风飘过,方圆百里血腥弥漫,令人悚然。
虽是征战疲乏,双方依旧布置营防,半分也不敢松懈。
夜里安睡时,因听闻珪园之事,流景便在宁慧帐外安歇,不敢松懈。
这夜半夜时分,流景半醒半梦间只听得外面轻快的几声鸟鸣,此后轻轻几声手指扣在空竹板上的声音,这是旧日珪园联络暗号,她登时惊出一声冷汗,摸出大刀提在手上,身影长处,已掠出门外。
秋月浩荡,只见一个身影轻轻一闪已往远处去了,宁慧就在里面安睡,流景不敢轻离,登高望远,仔细巡查周围,不见异状,才往那身影追去。
营房之外都是荒山,西北之地干旱贫瘠,山上大多只长荒草不生高树,秋风一来,草木凋零,山上更是一片荒芜的土黄色,月光下之间山势绵延,清辉一地,秋风肃杀,叫人顿生寂寞。
流景追出营帐五里开外,忽听前方山弯处有人呼吸急促,似是有伤在身。
流景不敢大意,小心凑近,却见月光下葛素扶着山根边一处矮墙,委顿在地上。
葛素脸色青白,鬓发散乱,身上一股极重的血腥味,呼吸急促,几乎不能支持。
流景急忙上前,也顾不得细问,扶着她替她诊视伤情,葛素却伸手拦住她,“珪园的人就要来了,快逃吧!”
流景闻言顿时心头凉透,“珪园的人?”
葛素惨笑一声,满不在乎的样子,“否则谁能将老娘伤成这个样子!若非我精于医毒,趁其不备伤了他们,哼……”
流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