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路。前方有个村落,眼下正值晌午,她便打算暂且找个地方歇脚,顺便问问去路。
茶棚里,听闻有人从遥远的地方归来。远方有个极为奇怪的民族,当地的人几乎拒绝与外人来往。但仅仅如此尚不足为奇,奇的是千年前那个地方繁华富庶,人口多至足以为国。然而千年下来,那里逐渐凋零仅剩一座城。
为何如此?从远方归来的人耐心与众人解释:据闻那一族人的祖先机缘下帮过一位大神,大神便许诺他的后人中每百年能有一人得道成仙,从而庇护全族人。待到下一个人成仙,前人则能获得神职。
一直以来那些成仙的人都履行了这个职责,所以那个地方越发繁荣昌盛。然而千年前,不知为何本该成仙的人却毁了自己所有仙缘,从此无法成仙。那之后,那一族人渐渐衰败,时至今日那座城也让人惨不忍睹。
朔夜喝着茶,听他们闲扯那不知有无的奇事倒也打发了一些无趣的时间。不过这些人确实无聊,他们口中之事不管有无,与他们哪有半分关系?当真市井之人平日尽擅长胡乱传说。
茶喝罢了,朔夜仍带着嘴角那一丝浅嘲,她可不管那所谓的奇事是真是假,只顾得了自己还要继续赶路。
再归翠云山,朔夜对它的排斥又多了几分。假设要她独自前行,大概她得在山脚下踌躇好一阵。不过幸好有人来接她——素鲤,真是太久不见,不仅觉得生分,甚至她们早已将对方容貌遗忘了一些。但今日过来的人除了朔夜别无他人,素鲤当然清楚眼前是谁。
“大师姐。”素鲤见过朔夜,表情当然显出她的拘谨。
朔夜带笑点头示好,自己想了半天才半蒙半猜地说:“你是……素鲤?”
“师姐离开数百年,一定对我们记忆模糊了。”
朔夜尴尬笑道:“望师妹莫怪。”
“自然不怪。”
素鲤将朔夜领上山,一路上与她说着近些年翠云山的变化,也只能说出近些年的不同,毕竟她们都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听素鲤谈到长盈,朔夜想起此前望月与她说起过,便关心地问:“长盈仍旧未归来?”
“没有。”素鲤神色难过。“师父也找不到她了。”
连师父也找不到,或许真是凶多吉少了。朔夜不再追问这事,最起码不会向与长盈关系颇好的素鲤和椎茗问起。
上山后,素鲤并未直接带朔夜去见师父,反而是一堆姐妹在等她。
除去在身边的素鲤,此处共有十人。几个在朔夜离开之后才入门的师妹,除了望月,大家都对她有几分敬畏,却也因为见到她而激动。
“大师姐真的回来了!”椎茗首先凑过去拉着朔夜,高兴地说:“师姐可还记得我是谁?”
朔夜皱着眉,似被人围着而紧张,半天叫不出椎茗的名字。椎茗也不恼,不过素鲤倒是先一步为她将所有人都介绍一遍,免得之后再生尴尬。
可是一群师妹中没有桐笙,任朔夜寻遍了也没见到一个小孩儿的身影。
“朔夜……”
身后忽然一声唤,朔夜感到自己脊梁都不自觉挺直了。她看见师妹们个个都垂下头,亦听到她们声声唤着“师父”。
“师、父……”朔夜确实愣住,数百年来头一回再见师父,却紧张得忘了行大礼,实在失礼。
这时,时雨的衣裳莫名动了两下,从她身后竟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乌灵灵的眼睛看见了朔夜——一个生人。她是十分害羞、怕生的,于是见到朔夜又怯怯地躲回师父身后,将师父的衣裳抓得更紧,仅仅敢偷偷瞄着朔夜。
小人躲在时雨身后,用懦懦的声音偷偷问:“师父,那人是谁?”
时雨即刻温柔地将小人儿抱起来,十分爱护地抱在怀里。“她是你大师姐。”
“大师姐?”小人儿似乎不懂,便抱着时雨,让自己的脑袋靠着时雨的脑袋,但用害羞又天真的目光看着朔夜。而朔夜也看着她,她却还小,不懂朔夜的情绪。
近在咫尺的思念,朔夜多想将桐笙抱在自己怀里,然而这几步之遥让桐笙似远在天边,不可得。朔夜被莺时猛然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她在想什么?只差有泪从眼眶掉出来,哪还有人不知她的心思?
“姐姐。”莺时将朔夜拉退一步,提醒她说:“你怎么不与师父行礼?”
朔夜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跪下扣头:“不孝徒儿朔夜见过师父。”
时雨说:“朔夜赶路也是辛苦,今日就免了礼数,回去好生休息吧。”
“多谢师父关心。”
时雨仿佛冷漠极了,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曾与朔夜讲。她很快离去,很快带着她怀里的孩子离去。
“师父!”朔夜险些追上前,可这几百年过去,她仍然不敢忤逆。
时雨转身回来看着朔夜,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朔夜却只能攥着拳,不敢启齿请求师父留下桐笙。
正在此时,桐笙突然哭了起来。她将时雨抱得很紧,脑袋躲到时雨颈窝里,一边哭一边缠着时雨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