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数百年也走过来,何必纠结于这一两年时间?朔夜挥挥手,不愿再与桐笙说下去。桐笙却气得耳鼻冒烟,一怒之下跑到时雨那里告状。
当时雨听到桐笙的状告,亦不知怎样解释。若是从前,或许时雨干脆就将桐笙打发出去思过了。但这个笙儿也算是她一手带大的,小时候的笙儿有多喜欢粘着她,她便有多喜欢这个笙儿。可是笙儿知道了前世的事情,更因此来找她理论,她要如何告诉笙儿是她造就了她这悲苦的命运?
幸好朔夜及时赶来将桐笙拉走,不然时雨或许会心软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成果。
时雨问起桐笙如何知道那些事,朔夜道:“师父既然敢做,就不该怕她知道,”
“你从前绝不会这样与我讲话,果然出去了几百年便成了逆徒?”
“我绝不会成逆徒,但师父也知道我无可能再和从前一样。”
“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好说?”
“这次师父会要我帮忙,证明我不能成仙也还是有用的。不如师父饶了笙儿,从此我为牛为马也会报答师父恩情。”
时雨笑了。“是要与我谈条件?”
“作为弟子,朔夜怎敢与师父谈条件?”朔夜解释:“假设我要与您谈条件,先才绝不会轻易答应帮师父做那件事。只是笙儿受了太多轮回之苦,希望师父可以体谅。”
“这事容后再说。”时雨背过手道:“若你能将我交代的事办好,我或许会考虑你的要求。若是不能……”
不等时雨讲完,朔夜便将话接过来。“我一定竭尽全力。”
时雨若有所思地看着朔夜,半晌后只叫朔夜离开了。
情这种东西,时雨不能理解。无论朔夜对桐笙,还是谷雨对她……她隐约觉得自己从前并非这个样子,但那些事无论她愿意或者不愿意都已经不记得了。
带朔夜到达目的地的人是谷雨,她将要在那里呆上半月时间,为了使朔夜了解当地情况。听闻中的封印在一个洞穴最深处,朔夜要做的则是每三天过来施法加固。由于不知朔夜的施法是否能够在短期内将封印加固完好,所以时雨无法确定她的归期。
“这一族人或将灭亡了,只是我与他们有些渊源,才一直要你师父帮忙照应。你知道,她是仙人,既然决定帮忙就不会半途而废。然而他们还是躲不过命运,从最初的兴旺到如今的凋零,再没有人可阻止。
我曾与你师父说,他们命该如此,无能为力了,她却越发丢不开这种执着。到底当初我不该害她……”
“你害她?”朔夜不解。
“是,若不是我,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谷雨说:“我想她这样坚持要你成仙,也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帮她。”
朔夜认为,假如这一族人的灭亡是命运,那又何必执着拯救?谷雨说,死了一、两个人或许并不觉得什么。但如果大量的人死在自己眼前,那时的心境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而时雨所见的,是兴旺得可称为国的一族人走到了这不到一座城的今日。
“可是师父也无能为力,我又能有何作为?”
“尽力而为。”
好一句尽力而为。
朔夜走在街上,凭她的本领想让别人认同她的存在着实简单。时雨在这边置办了一所宅子,朔夜便是住在那里头。宅子平时没人,前不久才住进了一对夫妇,他们负责打扫,以及照顾朔夜的饮食起居。
时雨知道,朔夜虽已不依靠五谷杂粮生存,却始终觉得吃饭才像个平凡人。她也知道朔夜流落了数百年仍然对烹调之事十分苦手,所以她专门找了人帮朔夜煮饭。
得知这些事情,朔夜不禁要想是否师父真的认同了她想做一个平凡人的想法?是否再过些时候,苦日子真的要到头了?这样的假设近来产生了已经无数次。
其实自回山以后有太多细小事情表明着师父正在退让,当初朔夜没能体会,如今却觉得清清楚楚。这份后知后觉的欣喜若狂害得朔夜快要惊喊出声,但前路仍然漫长,她必须沉着。
在翠云山上,突然有一天那群姐妹炸开了锅。有人在喊“笙儿掉进水里了”,有人却疑惑那水面只及膝盖的池塘怎就让桐笙溺水昏厥?
被救起来后,桐笙一直高烧不退,莺时为了给她退烧也是一连几天没能好好休息。桐笙一直不得清醒,有时她嘴里会喊着朔夜,有时又无端哭泣。望月问起是否要告诉朔夜,莺时直摇头。直到某天清早莺时准备去给桐笙把脉,出门才走了几步却发现桐笙扶着门框,像是要去什么地方,但那样子虚弱极了。
“笙儿?!”莺时惊讶地唤了一声。
桐笙抬头看去,但她仍然高烧未退,昏昏沉沉。看见莺时,她步伐不稳地走过去抓着莺时就朝自己屋里去。她是烧得太厉害了,隔着衣衫莺时亦感叹那手心的温度不是常人能有的。
“笙儿你烫成这样、……”
“嘘!”桐笙快撑不住自己虚弱的身体,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说:“我过几天就好,不要担心。你不要告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