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之时便受了重伤亏了底子,后来又连番受挫,更被凤钺逼着染了五石散的毒,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身子早就不成样子,就算南乔再怎么吩咐名医为她看诊,拿着千金难买的珍品为她补身子都无济于事。
连茜习武多年,只一眼便能看出柳初年现下早就不复当年模样,震惊之余便是心疼。她与柳初年同门多年,对这个身为帝姬的小师妹偏爱的很,谁料她竟变成了如今这模样。烟景派她代表晋国前来南梁观礼之时曾特意关照她,让她来见一见这位名义上“叛国”的元熙帝姬,还隐晦地给她上了不少眼药,连茜最初的确是有些不能理解元熙的行为的,可她见了元熙这副模样之后,心中原有的那股怒火早就飞到九天之外,只剩下一片柔软的哀悯。
“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柳初年并不想将自己的伤口挑出来再说一遍,就算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师姐也不成,故而只是轻松一笑,“反正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师姐特地赶来见我想来也是有事的吧,不如坐下再谈?”
连茜接过了柳初年递过来的酒杯,有些犹豫地开口:“你应当也是知道的,烟景派我来便是为了此次南梁的皇太女册封之礼。除此之外,她还让我来见一见你……”
“她让你做什么?”柳初年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眼睫垂下,“她与陛下已经昭告八荒,说我叛国,那还有何话要与我说的?”
连茜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平静地提起此事,略微瞪大了眼:“我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叛国的,可烟景为何要这么诬赖你?”
“她不给我套上这么个名头,那她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地从陛下手中接过晋国的权柄呢?”柳初年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更何况,依着她们的说法我的确是叛国了。师姐你若不知道事情的是非曲折那便不要参与到此事中了,不然难免闹个左右为难,何必呢?”
“元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连茜被她这一番话激起了些怒火,“你是晋国的帝姬,怎么能弃晋国百姓于不顾?烟景还说,秦敛之所以会带大兵压境便是受了你的指使,她说的可属实?”
柳初年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但心中仍是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阴霾,她略微放低了声音:“我以前是晋国的帝姬,可现下不是了。至于秦敛之事,我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就算没有我,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秦敛野心勃勃,晋国日渐孱弱,猛虎会放着嘴边的肉不吃吗?”
“这么说,你便是承认了?”连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烟景所说竟然句句属实,柳初年的回答仿佛让她的信任都变成了笑话,她咬牙道,“你还记得师父当初事怎么问你的吗?身为帝姬,生你者父母,养你者万民。世人以帝姬之礼待你,你将何以为报?你告诉我,你就是这么对待晋国子民的?”
柳初年别过头去,闭了闭眼:“我记得,可我不想被这句话束缚一辈子了。同为帝姬,元真元敏这些年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我做的还不够吗!就算我欠着她们,我也已经还清了。再者,当初陛下立元真为皇太女,将我的势力尽皆剪除,甚至千方百计地想要我的命……就算要分个前后,也是她们先负我。师姐总不能指望我以德报怨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师姐慢走,恕不远送。”
第65章 野有蔓草(三十一)
南乔几次三番地想要开口,却都被柳初年藏在袖下的手给按了回去,待到连茜拂袖而去之后,柳初年方才有些疲倦地松开了她的手。
“你为何不肯将你受的委屈讲出来?”南乔皱了皱眉,有些不大理解她的想法。
柳初年顺势倚在她身上,垂下眼叹了口气:“讲出来也没什么用处,不过让她左右为难罢了。连师姐对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她家世代效忠晋国,一时无法接受我这种举措罢了……当然,我觉得她这辈子也没法子接受。就算我将凤钺对我做的种种讲了出来,她大约会心疼我,然后夹在我与晋国之间左右为难,实在是没什么用处。所以我干脆就做了这个恶人,给她一个爽快。”
“其实她这么想也没什么错处,毕竟谁让我是晋国的帝姬呢。当年八荒之中将我捧到那样高的地位,不就是因为我傻得可以,以身许国吗?”柳初年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也都过了。只怕我还是八荒历史上第一个带着外人攻打自己母国的帝姬,真是离经叛道的够可以。”
“这不是你的错。”南乔安慰了她一句,而后敏感地注意到她话中透露的意思,“你要带人攻打晋国?谁?”
柳初年这才注意到自己一不留神失言了,但她也没准备瞒着南乔,索性摊了牌:“待到开了春,我便要前往晋国了,将凤钺欠我的一一讨还回来。”
南乔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心中居然怀着这主意,看向她的眼神中掺杂了些复杂的情绪:“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凤钺欠你的你杀了他便是,再不成就囚禁他令人折磨他,为什么非要去挑起战争呢?一场战争会有多少伤亡你也是知道的,更何况你要做的是灭国……”
“就算我杀了凤钺又如何,他会怕死吗?我就是要把他最看重的东西撕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