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怕宝儿冲撞了贵人。
有道是头发长见识短,内宅妇人没混过社会,哪里知道王子墨在盐官县的能量,能在县城里开出最大的酒楼,能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一般人。内宅的妇人只看出身背景,外头的蒋氏本家兄弟却是心里有数。
吃喝共事交往之间,渐渐热络起来,王子墨如今算是社会大学优秀毕业生,阳春白雪可以,下里巴人也可以,有蒋尚圭在旁敲边鼓,很快打入蒋氏兄弟圈子。白日认真做事,勤勉积极,晚上谈笑风生,潇洒不羁,蒋氏兄弟喜欢王子墨的爽朗大气,特别是归家的蒋尚垚,爱极了王子墨的丰仪。
五月初二一大早,新郎官蒋尚培穿红披挂,骑上白马,领着一众迎亲之人向丈母娘家赶去。
迎亲的队伍极为庞大,除了八个千挑万选长相俊秀的傧相,后头还跟着一架四人抬大轿,轿子边上是十几个吹拉的乐手,再后面又跟着二十个蒋家健壮仆人。到了码头,众人换船,丈母娘家有小半日路程,除了赶路,还有许多迎亲仪礼,时间相当紧。
在船上,蒋尚圭无聊,拉着王子墨瞎聊:“子墨兄,你家的伙食除了好吃,还能养颜?”
“拉倒吧,你又不是没来过我家。”河上有风,发髻上的丝带吹得有些乱,王子墨扯过随意往后一甩。
刚认识的蒋尚垚看到王子墨这个潇洒的动作,不禁愣了愣,他不是第一次愣神了,这两日与王子墨混熟好容易适应过来,没想到又被王子墨惊艳到了。
蒋尚圭见到二哥这么没出息,嘲笑道:“子墨兄,你看看我二哥,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说你们王家到底哪门子的风水,一家子都长得好。宝儿与嫂子不用说了,昨日我见到你母亲,都快认不出来了。”
“不就穿金戴银上点胭脂水粉么,你蒋三爷是风月班头,我娘都三十好几了。”王子墨转头看了一眼蒋尚垚,不禁被他的眼神恶寒了一把。
王子墨算是被谢良辅恶心到了,现在只要有男人盯着她傻愣愣看,她心里就不舒服,闲话间,不自觉与蒋尚垚保持一定的距离。
“哪里啊,我觉得你母亲最近年轻了好些。”蒋尚圭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平时为人处事很有世家子风范,因是通家之好,他说话也没顾忌太多:“你母亲昨日来我家,可把我的那些婶婶嫂嫂震到了,直说柳姨是你姐姐呢。”
“三弟,别胡说,长辈也是你能议论的!”蒋尚培听了,唬着脸教训道。
“大哥,不是,哎,我不是说柳姨,是后宅的嫂嫂婶婶们,让我问问子墨兄,她家可有养颜之法。”
王子墨沉默不语,心想到底还是被娘说着了,那些贵夫人们不屑亲自问娘亲,拐了老大一个弯来求驻颜之术,可是,她家哪有驻颜之法,她家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嘛。
说说闹闹,就到了丈母娘家,一直有些抗拒成亲的蒋尚培脸上也多了一丝喜意,也不知那淡淡的笑容是真心还是应酬,王子墨是衷心祝福蒋尚培的,他们都是享受过寂寞的人,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是需要一个伴侣,遇到风景一起欣赏,遇到坎坷伸手扶一把,可以不相爱,但需要相濡以沫。
蒋家大宅,中门大开,从早上开始,便陆续有宾客前来,鞭炮声不断,唱礼声不断,宽阔的厅堂中,贵人云集,不仅是本乡本土的仕绅大族,还有从临安府,绍兴府,扬州府等地赶来的贵客,这些都是蒋家在官场上经营的人脉,嫡长孙的婚礼家族最为看重,在这种特殊时期,蒋家不介意向各家族与谢良辅展示一下肌肉,那接连不绝的唱礼声中,不经意划过了岳飞的官名。
前段时间,岳飞联合韩世宗,终于将由金兀术率领的金国重兵打退,大宋举国欢腾,岳飞与韩世宗也更得朝廷倚重,只是宋廷安顿下来之后,朝廷有意改军制,风声已经传出来了,也不知这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岳飞这个礼,很有些份量,蒋氏在欣喜之余,也有些忌惮,目前朝廷局面极复杂,还有立嫡之争,蒋氏在这关键时期,态度很是微妙。
今日的蒋氏,在盐官县隐有第一大族之威,盐官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各自相谈之间意味不明,又有着暗通款曲的味道,这股味道,在黄昏时分,县太爷谢良辅亲临之际,便是烟消云散。
谢良辅不是一个人来的,还领了夫人与子女,相互寒暄之后,谢良辅便被蒋世芳请到正堂奉茶,夫人则是去了后宅见老太太。
酉时正,从村头传来迎亲的唢呐声,蒋家大宅这边便放起了爆竹,亲迎队伍到达中门,赞者高声道:“下马,落矫~”
随着这一声,婚礼便真正的开始了,不管是前厅,还是后宅,除了蒋家长辈,所有人都涌出大门看热闹。
婚礼隆重,喜庆,蒋尚培的脸上满是喜意,牵着红绸,不住向宾客拱手道谢,风度翩翩,极为儒雅,行进之间,刻意放慢了速度,照顾着小娇妻。
这,便是蒋尚培,心细如发,心地善良。
拜堂之间,老太太喜得掉了眼泪,林芷岚体贴得为其擦去,老太太手紧紧握着林芷岚的小手,嘴里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