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
“你和晏君的处境不同。风险是你可以控制的。”王宇道。
“我不允许任何差错。”
“说到底你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胆量吧?你怕被我们抓到证据。”程峰嘲讽道。
“我和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易家是百足之虫,捕风捉影抓一点擦边的消息,等于没有。首先我得有机会深入进去。所以来找你们,是为了谈合作,我们没必要耍花枪。”樊云轻蔑道,
“程队长对易家积怨太深,会不会反而迷了眼?你只想抓我把柄,要挟易家。要是这种打算,劝你们尽早放弃。我本来就是弃子,到时候我一人坐牢,于事无补。我回来才几个月,易家的链条已经有十几年。损失一个我,能有什么影响?”
王宇沉默下来。
“王队,你从省外过来,S市的阻力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你们没有这个机会培植比我更合适的线人。三年,五年,到时候什么形势,谁也说不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不符合程序,如果你有违法行为,量刑会对你不利。”王宇道。
“我来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王宇想了想,“以后程队和你直接联系。保持定期联络,这是最低限度。当然,相信他会放下偏见。”
“程队长还没有复职吧。”
“这件事解决不了,你恐怕要怀疑根本没有和我们合作的必要吧?”王宇笑道。
江于流叫代驾把自己的车开走。
唐予歆坐在副驾驶位,情绪似已崩溃。江于流要送唐予歆回去,又怕唐予歆想不开。唐予歆说要喝酒。江于流没办法,载着唐予歆去酒吧。
坐在吧台位,唐予歆抱着瓶子,一杯杯地灌着。冰还没怎么化,酒仰脖间已经空了。
“可以了吧?”
“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事你吱一声成么?”
江于流一遍遍问,问得自己都烦。轰响的乐声淹没江于流的徒劳无功。
唐予歆泪水决堤地滑落,妆彻底花了。酒精把她烧成一朵沾湿的玫瑰,脸颊绯红,侧身伏在吧台上,发梢散落在勉强支起的肩膀上,背脊、腰、胯,整个上身像拧起的绸缎,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江于流还坐在旁边,不断有借着酒劲的男人过来搭讪。江于流不胜其烦。被拒绝的人嘟囔,“不想被搭讪坐什么吧台。”
怒火腾地蹿起。江于流几乎要动手。但眼前唐予歆异常脆弱,她不敢稍微分神。
手机忽然震起来。江于流看到是易非的电话。不敢不接。但眼下更不敢放唐予歆在这里出去接。江于流感到带唐予歆来酒吧就是个错误。明知道她只求一醉,还不如一早把她送回家。
震动终于停下来。易非发短信问樊云在哪里。看时间已经十点三刻,不免吃惊。短信给樊云,很快收到回复,答不用管,她直接同易非讲。江于流恍然发觉自己舒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叫她丢下唐予歆,竟然是万万不能。
很清楚易非就在主宅等着。樊云希望她等不到,可以不必等了。
停在校门口马路边。最晚一班自习也早下了。没有人,没有车。远远望到教学楼电子屏滚动着高考倒计时,还有73天。在氤氲的水汽里,惨红的光,湿漉漉,阴恻恻,连成一片刺眼的血色。
从茶座到这里不过几条街的距离。樊云觉得车窗外晃过了七八年的风景。
樊云大口咽酒,想若干年前的百日倒计时。从前觉得过了这道坎,海阔天空。其实是从那时开始,不得不面对的一道道难关,永远无法企及的目标,既没有倒计时,也根本不及准备。疾奔中回忆散落一地,没有回顾的心情,也知道再不能回去。
如果所有路重走一遍,倒不必说是否人生会有所改变,樊云已失去勇气。当然向前也需要勇气,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好像刚刚开始,又好像一切早早结束。再往下,就只是走下去。
因为她已经在一条名为背叛的路上。
江于流看着唐予歆灌下半瓶酒,坐不住,从吧台滑落。
唐予歆几欲呕吐。江于流趁势把唐予歆架到酒吧外。唐予歆几乎伏在路边。吐出来,没有吃什么垫底,痛苦不堪。
江于流拿纸巾给唐予歆擦干净,把她弄上车。唐予歆软弱无力地瘫在座位里,彻底魂游天外。
江于流在便利店买了果汁,哄着唐予歆,勉强喝下去一点,倒洒了江于流一身。
在电梯里,江于流认真回忆。又从一楼出来,抬头望。二十几层楼,再往上,窗户小的只能看到一格亮。
江于流从唐予歆包里翻出钥匙。运气好到难以置信,一击即中。
打开灯,一片混乱。厅里,唐予歆房间里,桌子上,茶几上,堆积着饭盒、啤酒瓶和散乱的打印纸。
好在床和沙发是干净的。
连拖带抱架了唐予歆一路。江于流手臂都颤起来。
唐予歆瘫倒在床上,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