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玩半天的俄罗斯方块,他在旁边扰乱樊云,易非一次次扳回战局。三个人你来我往地互损着。当时大家都很开心吧。
现在想想,大姐真是太狡猾了。
对樊云产生抵触,还是因为初三那年的除夕。樊云走了以后,易非有好几个月,脸色阴沉,也不怎么吃饭。易非大学毕业回来家里,本来应该更亲近,却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不再说笑。家里像总是笼着一层压力,最熟悉的亲人都忽然变得陌生。那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家庭和其他同龄人的,是那么不一样。
有一些时候,觉得自己最依赖的姐姐被樊云偷走了。有一些时候,觉得自己被隔离在外。但也是忽然才明白,父亲走的时候,樊云在医院里说,别像大姐那样,别像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分崩离析,每个人都饱受痛苦。但如果不能互相理解,勉强牺牲地裹扎在一起,似乎也好不到哪里。
送父亲回村子时,在父亲出钱建的祠堂里,许许多多村人的脸孔拥挤着,张望父亲的骨灰盒同遗像。
名耶?利耶?究竟是什么让人聚集?
易然无意刨根究底。
从前总以为是为自己,为自己的喜怒哀乐活。但也同样为不能体会的别人的喜乐活着。漠然路过的他人的情绪,对他们自己来说何尝不是同样强烈鲜活。
站在那么多脸孔前,哭的,笑的。被逼着要独当一面的时候。反而是自己的感触飘远了,变得没那么重要。
也谈不上悲哀,既然大家都是一样,不过是能多争取一点算一点吧。远的不说,易然希望自己的两个姐姐可以得到幸福,好过换他一点不得安心的天真快乐。
郁安成还没到,反而唐予歆先找来。不多时,唐予歆自己跑出去接,竟然是江于流。
江于流看到易然,稍显惊讶,打了个招呼。
易然也惊讶,“咦?我姐呢?没跟你一块?”
江于流想了想说樊云下午就回去了。
“奇怪了,打她电话也没接。”易然嘀咕道。
“喂!十点多了,下班了。今天她可是我朋友来的,别在我面前搞压榨员工那套。”唐予歆笑笑道。
易然也笑,“大小姐,别生气,今天你最大成么?我就这么随口一问。”
等郁安成到了,易然又坐了一会儿。唐予歆拉着江于流下场跳舞。
桌上啤酒一瓶瓶吹干。易然看郁安成和一班朋友也按捺不住。说想起来还有个作业要交,先走了。几个朋友按住易然,郁安成在易然身上捶了一把,“得了吧,就你小子事多。”闹了一阵,才放易然走。
舞池里人头攒动,郁安成在飘忽的光影里钻入。RAPPER刚刚上台,呼喊起来,音乐陡然加剧,灯光忽明忽灭像快门闪动。人群挥舞双手,随着节拍跳跃。郁安成和朋友冲散了。彩光里,红男绿女,都成为闪动的剪影。
低音擂鼓一样震动,地板都似跳起来。郁安成在海潮一样的人群里,不自觉地跟随着节拍。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一旦踏入夜店,乐声轰响,身体就很快燥热起来。
靠近DJ台的地方找到唐予歆。唐予歆一手拉着江于流,另一只手夹着半支烟。长发散落在晃动的肩头。
郁安成贴近唐予歆,唐予歆转回头。抖动光线里,唐予歆发丝散在侧脸,滑入胸口。迷醉一样闪着亮片的眼睫,目光诱人。唐予歆偏头吸了一口烟,烟雾丝丝吹出。
看到郁安成,唐予歆大声喊着,但乐声更烈,郁安成什么都听不清。抖动光线里,台上妖娆的DJ和身后人群都退远了,唐予歆慵懒的笑靥像摄影棚里性感的模特,变成蓝的,紫的,定格画面。胭脂花粉的香气盖过烟酒味道,长发甩起,短裙摇曳,滑过郁安成的皮肤。
心跳似与场中地震合成一拍。跃起时,光线穿透胸膛。
在鼓点最密一刻。唐予歆忽然偏回身,抱住江于流。像从悬崖飞身而下,又被缆绳猛地拽起。江于流瞪大眼睛,唐予歆灿烂一笑。一时天黑尽了,又立刻浮现出来。
心跳绷紧的时刻,好像忽然掉落在警局狭窄的凳子上。也许是飞升,也许是陷落的开端。好像车流从身边擦过,天摇地转,满世界的光芒黯淡,却在唐予歆眸子里烁亮。
似将命运交于无限循环的乐音,交于不可测知的深渊。
在最□□一刻炸裂,灯光寂灭,乐声终了,却又一刹那间,四处射灯全开。
人群爆发欢呼。
唐予歆贴近江于流耳畔,每一个字足以摄取灵魂。
“爱不爱我?!”
☆、白骨如山鸟惊飞
头重脚轻地从夜店出来,没有喝多少,就觉得心脏莫名地砰砰直跳。易然站在马路边,望着来往晃动的人影,长长呼出一口气。
易然叫车到主宅门口,灯火都亮着,按铃却没有人应。
风渐渐刮起来,搅动闷热的空气。
等了一阵,易然从钱包最里层翻出门卡。门锁一闪,打开了。易然上楼转了一圈,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