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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满门忠良不假,但一半儿以上是对端阳府忠的!哪怕皇帝是让女儿嫁白允之子,她也万万不可能就此放下心来。
白霖的堂兄,娶的是盖阳家的女儿!
只是,在面对许久不见的皇帝时,惠妃很难提起什么力气说出反对的话。何况,除了白家,一直站在儿子身后的白允一脉外,似乎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要说白霖,她这个养在深宫的妇人也偶尔会在儿子回宫探望自己时听到一两句评价,大致上,的确是个好的。
惠妃一面这样告诉自己,一面缓缓呼了几口气,道:“陛下说他年轻有为,想来,真是个能办实事的。我就是忧心,不愿让六丫头去操劳什么。不过再想想,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啊。”
而她,更不忍让女儿空空蹉跎年华。
“女儿……总是要嫁人的。”景宁帝重复了一边这话,像是若有所思。惠妃只当他是想起些两人年轻时的光景,也有意将话题引上去,哪怕为女儿多拿些嫁妆都是好的。
到了最后,惠妃试探着问:“陛下看来,是要在什么时候放出话去?”又像是意有所指,“六丫头的嫁妆,妾早在备着了。”
“还是你有心。”景宁帝沉吟片刻,“也是刚好,快到六丫头生辰了,便是那日罢。年底前,就可以完婚了。”
惠妃应下了,再说些宫中的杂事和六公主生辰安排,方怀着不知是欣喜还是忧愁复杂心思告退。等回了住处,问了留着的宫人,说女儿还在房中,仿佛在做些针线。惠妃想了一回,还是走到女儿房前,挥退宫人,敲了敲门。
“进……母妃?!”
六公主先是一怔,随即站起身行礼。惠妃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接着上前,拉着女儿的手一同做了回去。六公主也是个明白人,见这架势,便明白是要说些知心话了。
“可是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她问。
惠妃原是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的,被女儿这么一打岔,反是好顺着说下去了。她一点头,将景宁帝方才夸白允长子的话重复了遍,又道:“可算等到了。”
“皇兄也曾说过……想来,就是白霖了。”六公主反是不太在意的模样,拿起放在一边的帕子,上面是绣了一半的并蒂莲花。她咬咬唇,像是苦恼的模样,许久后才开口道:“这处的针法……女儿一直不知如何是好。”
惠妃有些噎着,她怎么觉得这女儿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那前面的呢,谁教你的?”后宫中唯一身居主位的女子拿着女儿绣的帕子细细看了看,蓦地有些怅然若失。不知什么时候,女儿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成长着。
“啊,是八妹妹。”六公主道。
惠妃刚捏起针的手一颤,针尖险些落到女儿腕上。
乔蔓在长公主回府时,就本能的察觉出母亲的心情并不好。
算算日子,上次与母亲一同用膳还是在表妹的及笄礼后的一天。而如今,眼见着就是不久后的六公主生辰。
在这时候回府,大概可以勉强解释成对六公主生辰准备的避讳吧。
在大致得出些结果后,乔蔓上前些,先是屈了屈膝,才道:“表妹她……还在歇息。”
乔洛拧了拧眉,按她的心思,是想直接发作的。可看了看尚是阴沉的天色,她还是将心头的火气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的确早了些,往常这时候宫门都没开。
可若不是……燕国身份最高的女人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拳头,长长的假指甲险些将掌心划破。
“啊,蔓儿也再睡一会儿吧。”乔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想了想,她还是问道:“我听人说,前些日子,蔓儿带着九公主一同去了先帝陵?”
乔蔓“嗯”的应下,说:“还是锦笙提起的。女儿觉得这样也不坏,便答应下来。”
虽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端阳郡主不是不担心的,尤其是男装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发生了,便没什么挽回的余地,只希望……
“以后不要这样了。”长公主的眉尖拧的更紧,“蔓儿,你知道的。”
“……是的。”乔蔓乖顺的点头,但直到长公主又说了遍再去睡会儿时,她才真的相信事情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放过了。可比起因此而来的庆幸,她还是更在意母亲眼下虽不明显却依旧能看到的青色,和几乎看不到的,眼梢的浅浅红色。
是遇到大事儿了吧……端阳郡主这样想。
往常,都是母亲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而她,也一直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母亲就是应该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怎么会,突然有一种其实母亲变得很不堪一击的……错觉。
“姐姐?”乔锦笙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推门进来的乔蔓,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忧心,“姐姐,外面冷不冷?唔,还是快进来暖暖吧。”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怀中的被子。
乔蔓见了这样的表妹,明明自己都只穿着亵衣,却反过来问自己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