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流干了血而死掉,赵淑此时却在发愣,好像恐惧都在上一刻濒死之际用光了,就连黑袍人抓着自己的手放血都显得异常淡定,一直看到杯满,才用另一只手抱住有些发冷的肚子。
不吵不闹,不慌不乱,这样知趣乖觉让这间屋子的主人——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不免多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就是随意地一撇,便张开小嘴目中无人地打了个呵欠,眨了眨眼角的水花,接过白玉杯。
咕咚咕咚的吞咽声,让赵淑回过神来,她看着前方喝得极其愉快的小姑娘,一阵毛骨悚然。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小的小姑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喝人血?
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他们说她是狐妖,难道她真的魂魄附体在一个狐妖身上?
还有不可思议的法术,难以想象的飞行,赵淑像误入原始森林的婴儿,感到了身边无处不在的未知和压力。
这压力让她不停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平静的面容下面全是惶恐和不安。
小姑娘放下杯子,意犹未尽。
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睛燃起了一丛绿色的小火苗,那是极有兴趣再来一杯的意思。
然而赵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仅有第二杯,还有第三杯,第四杯,以及人肉大餐。
当你面对一头饥渴的猛虎时,周围是沙滩还是丛林,你熟悉还是不熟悉,都无所谓了,因为你最大的危机就是那头老虎,它威胁到了你的生命。此时赵淑眼前的猛虎就是那个小姑娘,所有对未知环境的恐惧不安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进入了飓风的风眼,赵淑坦坦荡荡,带着一丝客观和冷漠说道:
“如果我流干血,你就再也喝不到了。”
这句话很实在,你是想每天一杯,还是想一次性一罐儿,她在拿自己的血给自己的命做赌注。
小姑娘皱起眉,带着巨大的不满和不耐盯着脚底下脆得像一根草似的狐妖,半晌,张了张嘴,身边的小黑鸟懒懒地出声:“回去睡觉。”
她站起来,长长的绿裙子被两个黑袍人捧着,端足了范儿,但走得松松塌塌,像被抽了骨头,恨不得一头栽在地板上。
赵淑心里一松,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被黑袍人拎着跟在后面。
偏门上涌起一团黑雾,吞没了小姑娘,也吞没了她此行的战利品。
破开黑雾,一行人倏地出现在一座大山的山顶。山顶处停着一辆乌黑的马车,车架前面负责拉车的竟然不是马,而是两个大的超乎异常的壮汉,身上的肌肉就像岩石雕刻而成,足有四个人高,活生生把一辆宽大的马车衬托成一道装饰。
绿裙子的小姑娘艰难地爬上车架,钻进车厢,随即脚下一软,立刻坐在了门口,叉着两条腿倚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歪着头,再也不肯挪一挪。
赵淑被随后仍在车厢内,稍微靠里的位置,在一堆整只烤熟叠在一起的牛羊肉中间,像一群食物里的异类,带着新鲜的可以蘸着芥末生吃的诱惑。
车厢里就她们两个人,黑袍人都不见了,也许在车外,赵淑撑起身子,坐起来盘着腿,看着斜对面的小姑娘,有些紧张。
然而很快这种紧张就被抛出九霄云外。
车外传来咚地一声,似乎两个拉车的巨汉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随后,车子一晃,赵淑身子向后一倾,车子猛地疾驰起来。
喀拉喀拉,咣当咣当,谁来告诉我,这车子为什么不在天上飞,要在山路上跑!
我敢打一万个人猿泰山的赌,这座山还没有修公路!
赵淑恨不得昏死过去,她的身子跟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这叫一个颠!颠地她苦胆都要呕出来了,如果有机会,就算是试,我也一定让这个车子装上轮胎和弹簧!
绵延不绝的震动把赵淑脑子里学得那些差不多要忘干净的物理化学知识都抖了出来,抖完课本抖练习册,抖完练习册抖课外书,真是坐够了!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寄人篱下没有发言权无法选择自己的交通方式,但对面那个女王范儿十足的小姑娘是为什么!
为什么也要跟着她抖?
难道有自虐倾向?!
而且跟她不一样,她起码是死死地抓着车厢壁上的架子的,那小姑娘可是软塌塌倚在直接倚在车厢上的。
在干呕渗出的泪水中,赵淑看到了一个现代电音极嗨版磕头虫,不只往前磕,还往后磕,左左右右拐着弯地磕,磕出了节奏,连着头的小细脖子简直不堪重负,头都要甩掉了。
“咚咚咚咚”脑袋跟车厢细密的撞击声让赵淑心肝颤,对面那小姑娘努力地闭着眼睛,一磕一眨眼,一磕一迷瞪,跟睡神斗得这叫一个酣,可惜谁也赢不了谁。
突然身子底下一荡,车子好像轧了一个巨大的石头,赵淑呼地被震起来,她赶紧抱着身边的一头烤猪,还没等抱稳,对面的小姑娘就像一个炮弹一样炸了过来,一脸怼在那头烤猪的右肋上,车子咣地一声落在地上,赵淑看到那小姑娘腾的一下又飞回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