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雨一眼,又意有所指往另一边瞥了一眼——另一边是车厢壁,可是过了车厢壁,不远处就是自家表姐的马车。
洛沅眼眸深沉,声音冷冽道:
“回去告诉宋韵清,可别死了,事情还没完,她既然招惹了我还想全身而退,那么也就别怪我了。”洛沅声音压低,清清冷冷的如珠落玉盘,金石交击,余韵悠长。
“……”
柳沐雨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阵儿青一阵儿白,颇为精彩,她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按理说一个外人这样说自家表姐,她是应该上去辩驳几句或者对着顶几句的,严重了动手都是有可能的,可是面对洛沅,这个在她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女子,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表情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如坐针毡的扭动了一会儿、狼狈的告辞。
看着柳沐雨一眼诧异有些难受的退了出去,洛沅嗤笑一声,冷着脸,细白的手指微微一动,手中精致的小糕点瞬间便遭了毒手,成了一堆渣滓。
她拍了拍手,敲了敲车厢壁,不一会儿,青玉便弯腰进来。
见着青玉,洛沅心中百般情绪翻滚,滚的眼眶都有些微红,落在肤色白皙的眼角,硬是勾出了一道迤逦的红痕,衬着黑如点墨的眼眸,当真是又冷又艳,便如一杯喉咙滚刀的烈酒,一口喝下,炙热烈性直充脑门,当即醉倒。
青玉目光兜兜转转的在那脸上划拉了一圈,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口中却依旧温声道:“小姐。”
“我们现在就出发!”洛沅眉眼冷肃。
青玉一愣,纵容一笑:“好。”
宋韵清隔着车厢壁,忽听旁边传来马车行驶的声音,与此同时,马匹嘶鸣声倏然响起,她脸色一变,撩开帘子朝旁边看去。
那原本停在客栈门前另一边的马车与马俱都已经不见踪影,原地只留有些许的践踏痕迹和一些新鲜的草料与木盆。
宋韵清心中突觉空荡荡的,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叫来管家。
“我们也启程吧。”她说完之后犹豫了一下,添上了一句,“追上去,别跟太紧,保持一眼能看见的距离就行。”
管家刚刚还在庆幸不用与洛府一道,突然接到了一个这样的命令,颇有些不明白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口中还是应道,转身下了车辕,招呼着还在给马匹喂草料清水的随从小厮们立即启程。
马车立刻启程,一路上,两个人你追我赶,几乎不分前后进了京城地界。洛沅心中恼怒,觉得宋韵清是在特意与她作对、找事,又生气又有些委屈,几次都恨不得拐道回荣城,真的是离她的远远的,可是到底还是意难平,到了京城之后更是直接便回了候府,心情抑郁闭门不出。
宋韵清则是在路上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洛沅要与她一道回,她要真的有什么想法也应该避着她不让她知道她回来了才是,可是她却光明正大的收拾了行囊跟了上来。
“原来是我错怪洛小姐了。”管家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捋着胡子感叹道:“果然不愧是谭老将军的外孙女,这一路上的劫匪多亏有洛小姐帮忙,小姐此行才得以安然归京。”
宋韵清眉眼微动,但笑不语。
相比洛沅所做的事情,洛沅此行事件背后所含的深意更是让她心中欢喜。
回到宋府中,与宋韵清家人貌合神离了一番,待回了屋,宋韵清满脸疲倦的仰躺在床榻上,眼眸半开半合,思绪也不知神游到哪去。
恍然间,精神缓缓下沉,有肉眼看不见的重力松散的压着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思绪缓慢下沉,越来越沉,越来越缓,直到静止不动。
然后一声不可名状的声响在耳边响起,像是瓷碗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又像是水滴落岩石的滴答声……总之随着这样模模糊糊不知是大还是小的一声响动,宋韵清的灵魂像是倏然被浸入初春时节,尚且还浮着碎冰的河水中,冰寒刺骨,一个激灵,宋韵清睁开眼睛。
眼前出现了一片迷人眼的白雾,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宋韵清一愣。
雾气稍散,一扇洁白的玉石屏风出现在眼前,冷硬的玉石都好似被这暖意浸润,温润细腻几分,屏风后传来了细小的水声……像是其后有一眼温暖的泉眼,随着热气蒸腾而起,有人赤足踏入其中,没入暖意融融的水中,捧水淋下——宋韵清怔怔的想到。
紧接着,一道声音横空出现,原本脑子就有些转不过来的宋韵清像是被按上了暂停的画面,直接僵在了原地。
“青玉,”洛沅的声音仿佛浸入了温水,温软懒散的响起,“将桌上那瓶玉露拿来。”
尾音缠缠绵绵,飘散在空中。
宋韵清呼吸都忘了,呆呆的看着面前那扇屏风,心中浮思顿起,脸上如同被火苗舔过,留下一片如血的红痕。
这这这!
双脚不受她控制,自动自发的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个青色的圆肚小口玉瓶,然后走向屏风……
宋韵清心脏狂跳,她感觉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