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需求都没有满足。
我只要继续听金鱼桑讲述她的世界就好。只要还能这样就好。
——但是,如果连这样的要求,都无法被满足呢?
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正式升上中学。比起小学,初中的课业更加繁忙,要应付的同学更多,最重要的是,那个水池终于被占用了。
数学习题和作文题目落进了金鱼桑栖身的空间之中,害得它只能在小小的空间里转动身体。我以为完成作业就能让水池变回原来的样子,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了。即使做完作业,仍然有更多、更多、更多的功课涌进来。
但是,金鱼桑并没有抱怨什么。
它只是说:“欸?这就是作业啊?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性将它们清完呢?”然后自顾自开始了日常的唠叨。与其说是唠叨,不如说是在开脑洞。
脑洞。上了初中才听到的词,但却非常适合用来形容我脑子里的状况。——嗯,我脑子进水进得可以养金鱼了。我少有地笑了出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关心我,但别人能给予的帮助只有一点点。就算是母亲,在带我去看了几次医生之后,就不耐烦地表示:既然也不是很疼,那就干脆不要治了吧。所以,哪怕头痛已经严重到不得不撞墙的地步,我也没有说什么。
医生偶尔会问起这件事。有一次我说头痛有八年病史的时候,医生也只是说“不是偏头痛的话,不治也无所谓”。
……那就这样吧。反正我对现实的期待,一直是“活着,可以看书”。看书是因为金鱼桑,它需要食粮,而活着是因为要继续听金鱼桑讲话。
事情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已经不记得了。
看书。看书。看书。看书。不停不停地看,渐渐地我也就喜欢上看书了。别人给我打上了书痴的标签,但我知道自己和那些真正喜欢看书的人不同。
我看书是为了金鱼桑。
我看书是为了听金鱼桑讲话。
我看书是为了能窥探金鱼桑的世界。
所以成绩差一点,没有朋友,注意力分散也没关系。因为根本没有谁在意过。
上了高中,我的成绩直线下滑。初中还勉强可以应付,只要稍微听听课,看一看课本,哪怕不写作业也能把成绩拉上合格线,高中就完全不行了。果然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我是废材,因为智商低所以即使在地板上跪到凌晨一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突然开始关心我。
父母会来质问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老师会来问我需不需要课后辅导。因为班主任开始负责任,在讲台上让班里的人不要欺负同学,其他人议论的时候也会稍微小声一点了。
但是,已经没用了。
我没有男朋友。我的父母连我的手机里一个电话号码都没有也不知道。
我的成绩不是突然变差的。老师却要等到数字出来了才肯关心一下。
这样不是就够了吗?我有按照父母的要求好好写作业,坐在补习班的第一排,也不乱交坏朋友,上课不会和别人聊天,不要求零花钱,夏季不穿短裤和凉鞋,泡澡不超过五分钟……我唯一的欲望,是专心地听金鱼桑讲话。
这不花钱,不麻烦别人,你们不用到警局或者医院里找我,那么到底为什么要哭着说我堕落了。
我不明白。
我也知道这叫什么。每个人都有烦恼,我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等长大了一点,就会开始后悔自己青春期没有好好念书了。
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但与此同时,我有一种预感,自己已经活不久了。
我只是闭上眼睛,眼前已经可以看到,金鱼桑用颜色描绘出的美丽梦幻黑暗迷离的世界。永远只有夕阳的天空,大草原上红色的独角兽,巫师画下的六芒星之阵,空气温暖,带着一丝像棉花糖的甜味。
“你看!真的太美了!”金鱼桑熟悉的声音在脑内回荡。
我微笑着点头。
她的声音是只有我一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
所以我想看。
即使这是我用生命涂上的颜色。
在离高考还有半年的时候,我开始间歇性地失去意识。
突然倒在地上,眼前出现各种像电子图里才会有的诡异线条,拼成不同的猎奇的画,再次睁开眼睛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类似于休克,即使我并不知道真正的病名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死了就可以去到金鱼桑的世界了。
我隐约有这样的想法,但同时我觉得不安。
金鱼桑只是一直说一直说。好像说的对象不是我也没关系,好像只要还有人听金鱼桑说就好。但我没办法,我只能安慰自己,她不可能离开我。
我能抓紧的,只有金鱼桑。
过年的时候,父母亲带着我去亲戚家,亲戚家里有一个小女孩,大家争相递给她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