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牛奶之前,迟疑了一下,拿旁边一个杯子分了一小杯,晾在那儿,冒着腾腾的热汽。
半包饼干吃完了,那货还是哭得我见犹怜。全世界都欠她钱的样子。
程晶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地动山摇:“奶奶个老腿儿的!你到底有完没完?!再不闭嘴!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怎么了你了!烦不烦?啊??”
薛菲愣了下,爬起来,抱膝坐了。下巴抵在膝盖那儿,眼泪还是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百分之七十几的含水量,有的躯体根本不怎么分泌泪液这种东西,而有的人,却是一旦打开泪之闸门,关都关不上。
“你到底哭什么?”再一块饼干入口,嘎吱嘎吱,“芹菜不是答应你,取消对你那宝贝的处分了么?”
薛菲抬起脸来,欲言又止。房间里只剩下咯吱咯吱吃饼干和呼噜呼噜喝牛奶的声音。
过了半天,薛菲才开口,脸上是一个嘲讽笑:“以前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战无不胜。到了今天,才发现,连最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觉得自己没用,所以哭了。让她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所以哭了。以为自己能护她一世周全,却还是目送她跌进地狱,所以哭了。”
程晶冷笑一声,“你少给我在这酸文假醋写排比句,写得又不好。你要是只会哭哭啼啼,那才真是没用。”顿一顿,把牛奶推过去,“喝掉。振作点。世界末日早过了。”
“……咬金姐,我要向你忏悔。”薛菲抽抽鼻子,“那天在体育馆装鬼吓你的人,是我。”
“呵呵,早猜到了。后来想想就明白了。这地方知道我这件糗事的,也只有你一个王八蛋。”
“……我确实是个王八蛋。我把我姐害惨了。”她一说眼泪又滚下来,哽住,“她花了多少心血,才成功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程晶抹了抹嘴,打断她,“你看我,为了柔道,付出了多少?后来命运捉弄,我成了个球。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那宝贝姐姐一个伤心人吗?非洲饿死的难民说什么了吗?我堂堂武道冠军,沦落到在武馆打杂,还遭人嫌弃,被一些小瘪三吆五喝六的,你以为心情很愉快呢?”
薛菲默了一默,“你确实,也很悲催。”
“喝了它。”又把牛奶推过去,“你姐不能保送,还能高考,大学照样上。倒是你,照照镜子,脸色青白,今天不用装,真成鬼了。”
薛菲点点头,把牛奶端过来,捧在手心里暖着,由衷说一句:“咬金姐,你是个好姑娘。”
程晶笑眯眯的:“再叫一句咬金姐,我特么弄死你。”
从那温馨的小屋子出来,薛菲感到血槽加满了。
如果只是因为太弱鸡,而守护不了想要守护的,那么变强就好了。
要变强,不能向这个操蛋的世界投降。
没再耽搁,回到班上。自习,没有老师在。她走进去的时候,每个同学看过来的目光,都比以往多了一层意味。
这些,跟姐姐经历的比起来,算毛线?
李可爱擦擦汗,问她:“同桌,听说你,砸了教务处办公室?”
“你怎么知道?”
“牛啊,这样都不记过,你后台是有多硬?我怎么知道么,你爸爸来了。梁老师让他来理赔的。”
“我爸爸……?”薛菲愣了一下,哪个爸爸。
两个人影从窗前经过,在低低攀谈。其中一个是梁老师,另一个是邓哲,邓叔叔。
薛菲脑子里又是一炸。
此刻,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他。
老妈说的话言犹在耳:“他好心好意买个房子让你们姐妹俩就近上学,结果你把人家女儿拐跑了,你想想,你算个人么?”
不但拐跑了,还害得灵珊丢了保送资格。
薛菲希望他能来打自己一顿,不然臭骂一顿也行。她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是他们谈完以后,邓叔叔就走了,没有进来和薛菲说只字片语。
放学后再直面惨淡的人生吧。
马不停蹄地写试卷,把本周所有要考的卷子,下午全部撸完了。然后郑重交给同桌保管:“如果,接下来几天我请假,作业就拜托你帮忙交。”
“没问题。”
回到家时,王可和邓哲对坐在客厅,两人都没有说话。
在传统文化里,讲究自己的孩子自己打。
王可先迎上来,在薛菲脸上噼啪扇了两耳光。
从小到大,老妈很少管她,这次,她知道,其实是护犊子的意思。总要对邓叔叔有个交代,不能等他亲自上来动手吧?
“坐。”邓哲抬头看向一个二话不说撸袖子还要踮脚再打,一个默默承受着的母女俩。
王可坐了,薛菲不敢坐。
“薛菲,”邓哲不知从哪里搞了支烟来吸上了,吞云吐雾之间一阵呛咳,“我一直不明白,你和你姐姐为什么那么投缘。还以为,你们真的就是姐妹情深。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才醒悟。”一把把那才吸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