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门开了之后,门外两人都愣了愣。
此刻的陆千机,并非平时的相貌,秀美温和,皮肤苍白,发色亦是灰白相间。
寇凛打量他:“这是你的本来面貌?你这白病瞧着也不严重。”
“恩。”陆千机低应一声,侧身让道,不似平时的神采,下意识的垂头,目光略显局促,“我内力流逝太多,武功一时使不上,得修养几日才能……”
“你这是什么表情?自卑?”寇凛一边入内,故意走的极为踉跄,一边啧啧嘴,“可我怎么觉得,你更像女扮男装被发现之后,一脸娇羞?”
瞧见陆千机被他讥讽的翻了个白眼,寇凛想笑,却咳嗽两声,牵动着腹部的剑伤,疼的他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
陆千机等着关门,却见段小江站着不动:“进来啊。”
小江很知趣儿,知道寇凛找陆千机有要事商谈:“你和大人聊,我在外守门。”
寇凛扭脸看一眼陆千机,不是他要瞒着段小江,只是陆千机身份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千机沉默片刻:“进来吧,都到了这份上,咱们还是不要有什么秘密比较好。”
寇凛附和:“进来吧。”
门关上,两人走进去坐下,段小江站在寇凛身后。
陆千机先开口:“楚尚书知道我的身份了?”
寇凛提壶倒茶:“恩,不是我说的。”
陆千机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为何想要我的命?莫非楚尚书同天影有什么瓜葛?”
他想到了楚夫人的尸身。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寇凛喝光了茶,将茶碗倒扣在桌面,“天影影主,正是谢埕……”
听寇凛讲诉着,段小江和陆千机齐齐目瞪口呆。
“我得知我岳父想杀你灭口时,毫不犹豫的阻止……原本,我想制造时机替你挡一刀,加深一下咱们的交情,一怕弄巧成拙,二怕受了伤回去谣谣会心疼,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寇凛讲完之后,故意咳嗽了两声,虚弱地道,“哪里用演戏,我是真将你视为至交,不然也不会挨这一剑……”
这是实话,他当时的确没想过什么苦肉计,完全是本能反应。
可他现在这幅表情,反而跟演戏似的。
陆千机手指点着桌面,沉吟半响:“楚尚书真不准备造反?”
寇凛指了指背后的画囊:“今日之事,莫非还不足以证明?我岳父是不可能造反的,无论成功失败,楚家九百年积累来的声望都会毁于一旦。”
段小江跟着道:“我也觉得不会,千机。”
陆千机垂着睫毛,听寇凛道:“你也是因为与天影有仇,才成为圣上身边的暗卫大首领……你的目的只为捣毁天影才对,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忠君思想?”
陆千机瞥他一眼:“咱们食君之禄,难道不该担君之忧?”
“吃他一口米,操了多少心,什么债都抵了。”寇凛笑了笑,“圣上对咱们都不过是利用,说白了,咱俩就是他脚边的两条狗。再说我们不过是知情不报,又没图谋不轨,哪里对不起他?”
见陆千机不回应,寇凛喋喋不休的开始游说。
许久,陆千机坚定摇头:“不必再游说我,没用。”
寇凛板正脸色:“你这样会令我十分难做,我和楚家俨然已经分不清,你若告密,是要连我一起告?”
陆千机嘴角一提,狡黠一笑:“游说没用,但你可以收买我。”
寇凛讷了讷之后,抽抽嘴角:“收买?”
陆千机点头:“是的,”
寇凛一瞬来了精神:“王侍郎府的地契,我难道没给你?”
陆千机反唇相讥:“凭楚家和天影的秘密,一间宅子够?”
“你也不看看那宅子位于何处,是什么样子的地价!”寇凛争辩了句,正色道,“我没与你开玩笑。”
陆千机扬眉:“我也没与你开玩笑,你拿咱俩的交情来游说我,就得让我相信咱俩的交情有多深。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口中说着拿我当朋友,我是不敢信的,这一剑是不是苦肉计,我也不清楚,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给我多少钱,就说明咱们之间的情义有多重。”
寇凛瞪了他一眼:“生死之交之间的感情,能用钱财来衡量吗?”
陆千机点了点头:“能,所以才有‘情比金坚’这个词。”
寇凛:“你不是这样肤浅之人。”
陆千机:“不,我是。”
寇凛:……
他颤巍巍道:“那你要多少?”
陆千机认真想想,郑重道:“你看着给吧,认为咱们的交情值多少,你就给多少。”
……
从陆千机的房间出去时,寇凛的脚步比进来时更踉跄了。
☆、儿子
目望寇凛在甬道内扶着墙慢慢走, 段小江没有追上去扶着他。
因为寇凛离开时与他使了个眼色, 让他留下与陆千机打一打感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