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讲出来,续道:“以恒儿木纳的性子,能说到这份上,只怕母亲是知晓了。”
郎怀心疼地抹去明达额上的汗珠,叹道:“母亲明察秋毫,定是如此。但她也定不会因此冷落二弟。”
“你觉得恒儿所说,真可好?”明达终究说出她的担忧来,道:“尚姐姐如此品性,恐怕她还不知恒儿的心思。若他们两情相悦……”
“若他们两情相悦,兕子,你待如何?”郎怀打断她,带些忐忑不安,轻声问。
“自然想法子说通母亲,再和沛公好好说道。”明达拧着眉毛,言罢才悟了郎怀为何有此一问。她陡然气红了脸颊,啐道:“世间情态万千,我们不低人一等,恒儿和尚姐姐也如此。阿怀,我们……你……”
郎怀凑上前去,忍俊不禁瞧着她,打趣道:“我们什么?我又什么?”
明达这才明白上了当,狠狠砸了郎怀肩头,又在碰触的瞬间去了力道。二人说笑一阵,明达知晓她是怕自己太过忧心刻意为之,不由得又是欣喜又是感激。
携手同归,明达靠在她怀里,叹道:“若非与你经历许多,我却哪里得知情之所钟,便是刀山火海亦甘之如饴?恒儿动心至此,只怕今生断难了去。可尚姐姐往日里待他便如沛公一般,分明只当他是弟弟,哪里存了男女之情?”
二人说到此处,都是叹气。郎怀道:“尚姐姐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恒儿没有鲁莽表露,已然不错。此事,咱们也鞭长莫及,只能去封信安慰安慰。”
“我看那个尚衍对尚姐姐一向贴心,虽然人在这里,总是把小姐挂嘴边的。”明达低声道:“尚姐姐当真对情一事如此寡淡?”
郎怀想了想道:“尚姐姐幼遭家变,那些年里颠沛流离,丧父失母,一心都在怎么养活家人上。这几年生活无忧,又为伯父平反昭雪,旖儿既有国公爵位,科举又能夺榜眼,她也算对父母有交待。”
“尚姐姐不肯归宗,便是想要如今自由之身吧。她不是旖儿的姐姐,便是不婚嫁,也对沛公没有影响。”明达一语中的,道:“也不知将来尚姐姐会瞧上何等人物,也不知何等人物才能配得上她。”
郎怀手臂略紧,长笑道:“尚姐姐如此风流人物,自有她的缘法。如今咱们着实不该想这些。”
自从疏勒首战告负,郎怀许久没这般开怀。明达侧过脸,惊喜道:“你想到办法了?”
“想出一半,还得推演推演。待会儿我下帖子,请他们来喝酒。你可有空?”郎怀见她眼底带青,忍不住吻了吻,柔声道:“事急缓办,挑几个得力的帮你。今后兰君不再是郎氏的人,你尽可用她。”
“嗯。”明达安心闭上眼眸,过了半晌道:“我想栗子糕了。”
“将来回了长安,我学了做给你吃。”郎怀放缓马速,生怕颠簸了怀里的可人儿。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初夏时节,江南一片草长莺飞,正是郊游的好天气。
这日头方烈起来,尚子轩用罢时节新茶去了燥气,想起当初疏勒城中因一首折柳曲被郎怀觉出不妥,才有了如今的自己,一时间心绪敞荡。她只带了个侍从,出得下榻处,往苏州城郊外去了。
此次下江南,尚子轩为的是在郎士新故去后,彻底为郎怀收拢郎氏商行。她已和韦氏商议妥当,平西之后,无论如何郎怀都不能再进。且郎氏钉子露出水面,已引发朝臣的猜忌,加上明达为不良帅,也初见成效,若不妥善处置,李遇终究会起忌惮。一但帝王起了忌惮,郎氏如何自处,便身不由己了。
韦氏新来的信,让尚子轩对江南一事信心倍增。李遇看罢方十全的折子,对他的谏言大加赞赏,令人誊抄百份,分与各部官员并翰林院国子监,赞他想前人不敢想,有如此开源妙计,是主持所奏一事不二人选。
朝臣中纵有保守之人,也被谢璧挡了回去。只几日工夫,谢璧为首,诸多朝臣联名上奏,请旨设通海司,理海商诸事。
李遇称善,和丞相谢璧于宣政殿连议七日,终于定出条陈,设通海司,主官正三品少卿,便由方十全担任。司正正五品三人,于江南道设通海司衙门,派司正主持。其余位置皆有妥善安置,朝臣一时俱称善。
新部设立,郎氏商行自然不愿错过如此良机。尚子轩早些时日便已然买下许多林地,为造商船准备。她倒不是非要赶上头次生意,但海商以船为本,若无良船,怎可逐浪沧海?
她于郊外林子里转了半日,和雇来看林子的一些木匠聊了聊造船的事情,心情更好。待晚上回来,又接到一封钉子送上的密信。
她拆开后一看,笑意愈深。上官旖被李遇任为通海司三司正之一,主理苏州通海司衙门事宜,未免事情耽搁,接旨后三日便会动身南下。算算时日,只怕也就半月工夫。
也不知那混小子如今长多高。尚子轩但觉这半年多诸事顺利,连带着身边的丫鬟也跟着笑容满面起来。
再过半旬,果真得了上官旖来苏的准信。报讯的书童眉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