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翼秋连连摇头,“雨愁啊,你们太年轻,我们五大剑派若在这青迷林全军覆没,那未来便会妖邪的天下。”
江雨愁道:“那师父说怎么办,怎么个投降法?”
程翼秋将江雨愁叫至跟前,低声说道:“陆思绵变成现在这样,为师有很大责任,你也有责任,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是你这个做师姐的,没有教育好她,才叫她走了邪路。”
江雨愁叹了口气,“思绵师妹她,唉。”一想到陆思绵,她的心就搅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痛心,是可惜,还是憎恨都说不清楚。
江雨愁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傻子一样的自己,恨不得一个耳光打死,但手伸过去,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什么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展。
程翼秋接着道:“但陆思绵待你是没话说,你们师姐妹关系亲厚,我是知道的,她现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但却没有伤你分毫。”自陆思绵做了青迷林的头号妖王,江雨愁每次与她重逢,都是冷言冷语,但陆思绵还是一如往常,待她十分亲切要好。陆思绵对她很念着师门旧情,这一点江雨愁是很清楚的。就像现在,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她只受了一点微微的轻伤,想必也是陆思绵交代手下对她格外留情的缘故。
“师父想我怎么做,去对陆思绵说我们屈服了,叫她放过我们吗?”
程翼秋点头。
陆思绵道:“我们可以屈服,其他剑派呢,我们有什么立场代他们投降呢?”
程翼秋道:“他们自然铁骨铮铮,被他们知道了非但不会感激我们,恐怕还会痛骂我们一顿,所以我不是要你代五大剑派去投降,而是去求陆思绵放我们大家一马。”
江雨愁嘴唇动了动,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理由,眼下要想让大家活命,恐怕真的只有这个法子了。
“雨愁,师父知道你为难,为了大伙儿你就委屈一下吧。”
江雨愁叹了口气,“没什么为难,也没什么委屈的,我便去找她试一试。”
站在幻境之外的江雨愁,看着自己当时那个愚蠢的自以为正义的样子,几乎要冷笑起来,忽然,就在那时候的自己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发觉程翼秋的眼神很不寻常,有点阴骘,又有点得意,似乎在筹划什么阴谋。这可真不像他,一点也不像那个温良的神医程翼秋。
江雨愁独自朝着迷林深处走去,她知道陆思绵一定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这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定能引起她的注意。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时辰,青迷林的路瞬息万变,来路早就消失不见。阴风阵阵,江雨愁觉得身上很是寒冷,她行至一处山谷,红色枫叶漫天,在昏黄的月光下说不出的诡异又瑰丽。
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样子江雨愁再熟悉不过,正是陆思绵。江雨愁走近了,陆思绵也转过身来,朝着她甜甜一笑,江雨愁十分恍惚,仿佛眼前的人还是那个调皮的师妹,不是这个让人喊打喊杀的女魔头。
“思,思绵……”
陆思绵也叫了一声师姐,便脱下自己的外衫给江雨愁披上,“山林里冷的很,师姐不要受了风寒。”
江雨愁道了声谢谢,然后撩起裙摆,跪了下来。
陆思绵脸色一变,随即变得有点阴沉,“师姐,你这是干什么。”
江雨愁道:“师姐知道你顾着往日师姐妹情分,所以师姐求求你,放过外面那些人。”
陆思绵道:“我放过他们,她们会放过我吗?”她俯身将师姐扶起来,“师姐何必如此,你知道的,我不会伤你分毫。”然后一字一顿的说,“为了往日师姐妹情分。”
幻境之外的江雨愁哭成了个泪人,这句往日师姐妹情分陆思绵说的字字泣血,叫她锥心刻骨,“思绵,是师姐对不起你。”
江雨愁仍然长跪不起,“思绵,师姐知道你待我好,只要你肯放了他们,你叫师姐做什么都愿意。”
“当真什么都愿意?”
江雨愁用力的点头。
陆思绵微微一笑道:“那师姐留在青迷林同我一起做妖吧,洗去现在所有记忆,从此和我在这妖界风流快活。”江雨愁浑身一震,眼神中带着恐惧和厌恶,说不出话来。
陆思绵笑的更厉害,松开握她的手,后退了两步,心冷的都透了,这个从前把她捧在手心疼爱的师姐,和她一样身体里流着狐妖之血的师姐,厌恶她,讨厌她,害怕她,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这一切都要怪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整天口中喊着降妖除魔,其实只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醉心权力之徒,他们杀妖只为扬名立万,只为成为武林至尊!而她却要因此饱受与挚爱分裂,残酷对峙之苦,凭什么!
陆思绵衣袖一甩,“既然师姐不愿意留下来,那我只好杀光外面的人,只剩下师姐一个了。”
江雨愁站起身,厉声说道:“那你也一并把我杀了吧!”
陆思绵捏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那我怎么舍得。”
草丛中丝丝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