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喝了一口,也许是心理缘故,水是温的。我把水放在小石安的嘴边让她喝,小石安侧头让开,说不渴。
这是周末,我让小石安陪我一天。小石安没有拒绝,现在我的要求她几乎都不会拒绝。重要的是,她对我,不再是以前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以前小石安的每一次接受或者拒绝,都很官方,充满了善意的客气,保持着一个安全的度。现在,小石安会说这不好那不好,应该怎样怎样……
每次听到她这样的话,我会觉得,她是上天赐给我的。
我不信佛,也不信上帝,更加不可能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如果小石安没有来找我,如果我没有唱那首民谣,如果我没有回忆起那个噩梦,更如果,我没有讲那个故事,那么会发生什么呢?小石安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赏给我甜头后,再来迎头一棒,继续冰冻我?
我记得她的泪水,为我而流。
老实说,当时那种气氛,姐应该乘胜追击,把小石安拿下。可是她泪水盈盈的眸子,却让我迟疑了。这是我的故事,为何小石安眼底的涌流,充满了悲哀?
好似是她的经历。
被背叛后的绝望,被侮辱后的愤怒,被歧视后的不甘,被抛弃后的心冷如灰……相同的情绪,归结成铺天盖地的悲哀,以及流不出的泪。
就算小石安真的如姐一般不幸,姐只会伸出臂膀,搂住她。
而后来我才知道,小石安并非如我一般不幸,而是比我更不幸。
小石安拿着纸巾,认真地给我擦汗。
其实我没有告诉她,今天是我的生日。生日这个东西,不认真去记,真的记不住。我也是办事的时候看见身份证上的生日,才想起自己有许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还有这边。”我把脸侧过去。
柔软的纸巾擦拭着我的脸,带着一股原木的清香。风冷冷的,吹起小石安手套上的绒毛,蹭得脸很舒服,不过很快小石安就把我的这点享受收走了。
“完了?”
“你都没流多少汗。”
“小石安,是你擦得太慢,风把汗吹干了。还有,你为什么不晨跑?”
“我跑过了。”
小石安一大早到我家,我还心中暗喜,以为她会跟我一起窝在床上,让我暖暖她冰雪一般的身体。没想到,她一见我,就让我出去,晨跑。
因为我过惯了夜生活,所以总是白天睡觉,晚上出门。平常的运动都是在健身房里进行的,很少参加户外运动,更别说晨跑了。但是既然小石安这样要求了,姐也没办法不去。我给她加了衣服,然后一起出门。结果我跑得累兮兮,小石安却悠哉游哉坐在椅子上。
“啊,姐知道了,你一大早来,就是为了让姐受累来着。”
“我没说哦,是你这样想的。”
“哼,姐上了你的套。”
“不过是晨跑,为你好。”
“真为姐好,就跟姐一起窝被窝里看电影,出来吹这冷风,多不划算!”
“……你在听什么歌?”
“?”
小石安拿起我的耳机,放进耳朵里听起来,还一脸享受。我知道她想转移话题,每次说不过我,她就会这样。我也不点破,冷静地看着她。
果然没过一会儿,小石安把耳机拿出来,眨眨眼睛。这歌不是小石安能承受的,因为我早就已经把它换成酒吧里最流氓的一首歌。虽然全都是英文,可是依小石安的英语水平,听懂不成问题。总的一句:“f*u*c*k”与“b*i*t*c*h”齐飞,“damn”与“shit”一色。
我冷冷拿过小石安刚刚拔下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小石安看我又在听,臊的脸上通红。
“别听了,我们走吧。”她把我的耳机拔下来,揉进我的包里。我这才说:“怎么,你听得,姐听不得?”潜台词:就许你流氓,不许姐流氓?
小石安明知道我在为难她,可是却反驳不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小石安这么纯洁的孩子,在我嘴里,总是会变成一个流氓无赖。小石安,如果你真是,就好了。
我搂过小石安的肩膀,嘴角带着笑向前走。
初冬的阳光清冷,带着残存的暖意。早起晨练的老人倒退着从我们面前走过,缓慢的,享受的,乐知天命。树上的枯叶漫天飞舞,随着地上的风滑旋,将人影磨灭。一只脏兮兮的野猫慵懒的卧在垃圾桶旁边,龇牙咧嘴打了一个哈欠。它金黄的眼睛注视着我们,确定我们没有“善心”后,伸出嫩粉的舌头舔舔自己的脸。白色的废纸飞起来,停留在不可停留的路旁,随风颤动着。
一个身材胖大的女人站在店门口教训犯错的小孩,小孩子把手含在嘴里,眼泪汪汪。旁边拿着鸡蛋羹的老人一边劝,一边把小孩的手拿出来,让他喝鸡蛋羹。晨光落在光亮的玻璃窗上,一闪,再一闪。
小石安渐渐靠在我身上,我搂的更紧了。
整个一天,我和小石安都在外面游荡,没有开车,没有带手机,没有别人,只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