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愕然,这钟是临敌时方才敲响,凡紫微宫道人,不论远近,闻钟声即刻赶来相助。
立观五十余年,这钟还从未响过。
白术急道:“师父你等着我,我去拿钥匙来。”石牢的钥匙在刑罚司内,说着不顾天黑路滑,奔下山去。
大敌当前,紫微宫道众举兵刃集于山脚,想打上山去,助紫微真人一臂之力。
可山间积雪很快便盖过脚背,狂风怒号,积雪成冰,才往上几步,便被风雪阻挡,根本就上不去。
紫微真人强压血气,拂尘一挥,在山前站定,指尖掐诀,拂尘浮至半空,越变越大,拂尘柄向谢玄横扫而去。
谢玄溢不避,反身挥刀,刀柄相撞,山脊震荡。
单手便将拂尘震飞出去,紫微真人操控不及,拂尘钢柄横飞出去,柄端砸在山顶精舍上,压塌了殿宇,砸得山石滚落。
谢玄眉梢一抬,目光挑衅:“你就只有这点本事?”
紫微真人虚点拂尘,喝一声:“起。”
拂尘应声拂浮起,飞缠向谢玄,谢玄还记得万根银丝穿肉而过的痛楚,他风刀一卷,刀刃削过,银丝齐根而断。
紫微真人双掌翻覆,根根银丝如满天细雨,经霜化为冰针,齐齐向谢玄射去。
冰针还未飞到谢玄面前,便被风打落,如羽箭般一根一根扎进苍山中,殿宇被冰针穿破。
白术好不容易取到钥匙,还未上山就被风吹倒,他攀着树根上山,口中喊着师父,被落石一击,晕了过去。
紫微真人银发长须被风拂乱,谢玄知道他受了内伤,却不乘胜追击,反而等着紫微真人先出手。
紫微宫道众用黄符法摆起天罡大阵。
紫微真人指尖掐诀,道道灵符浮于空中,纸符灌力,倏地一振,想将谢玄打进大阵之中,将他困于阵内。
谢玄手掌一张,风刀便散作八方风凌冽而去,一点灵光在他指尖萦聚,他随手一点,悬空作符。
天地为符纸,灵光为朱墨。
随手画就,灵光如丝如网,纸符飞来,与灵光符相撞,烧烬化灰。
满天银白之中,一点余灰飘荡,很快便被雪覆住,湮灭不见。
紫微真人连发十二道金符,道道都被灵光符咒所破,竟未能伤谢玄分毫,谢玄翻手一动,山势浮动,天罡阵法上占位的百来人掉入山石缝中。
顷刻阵破,符咒阵法皆无用,这便是飞星术。
易星宿,撼山峦,覆天地。
紫微宫道众如鸟兽四散,奔逃下山,池一阳眼见不好,对徒弟道:“你们守护真人,我去京郊大营找援手!”
说着不顾徒子徒孙,竟率先跑出山门,就在山门前,遇上了闻人羽。
今日中元,闻人羽陪着母亲一同到万善殿放河灯,忽然天象大变,先是飞霜,跟着雪落,御河河面结冰,盏盏河灯冻在河上。
跟着冰雹砸落,满城百姓俱都藏回屋中,夜更未尽,便听苍山钟响。
闻人羽虽脱出道门,但依旧奔向紫微宫来。
刚进山门就见房塌屋倒,山壁上巨大的八卦裂成两半,迎面碰见池一阳,赶紧问道:“师兄!这怎么回事?”
池一阳形容狼狈,生怕逃得慢了,急道:“那姓谢的寻仇来了,我去京郊大营找帮手。”说着一把推开了闻人羽,向山下逃去。
一面奔逃一面想到,师父果然不曾说错,小师弟竟真的回来了,回来送死。
心念至此,脑后被飞石击中,从千层石阶滚落下去。
闻人羽逆着人群往内走,刚走了几步就见三七倒在地上,他摔得懵了,连哭都不会,眼看被人踩踏,闻人羽一把将他捞起抱在怀中。
三七抱住了闻人羽的脖子,这才“哇”一声大哭起来。
闻人羽抱着三七,只见苍山山壁处处刀痕,卦台倾倒,山巅被削去一半,紫微宫殿宇楼台七零八落,道众如丧家之犬四散逃亡。
他惊骇失色,抬头望向天空,云裂天暗,初生之日竟被雪光云气所掩,天边一片殷殷血色。
谢玄看山川崩奔,心中快意,双掌伸出,灵光向他掌心聚拢,指尖轻捻,苍山竟自山巅往下塌陷。
他侧身对紫微真人道:“这才是飞星术。”
言毕一掌打在紫微真人胸口,鲜血喷涌而出,紫微真人长须染成血红色,第二掌破风将至,被当空拦下。
玉虚真人挡在谢玄身前,怒喝一声:“收手!”
黑雾罩顶,魔障已生。
可谢玄并未停手,掌心一催,风刀又聚,一刀向紫微真人劈去。
玉虚真人一面暗叫糟糕,一面拦住刀风,大声道:“你低头看看。”
他手指一点,谢玄顺着所指极目望云,京城四周,方圆数十里内山峦腾覆。
苍山一倒,京城地动,房塌屋倒,火烛照天。
先见,后闻,隐隐听见耳边哭声盈天。
谢玄闻似未闻,小小师父都不在了,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