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树丛出去了。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形迹败露就再换一张脸,可现在他不能换掉这张脸,就只有趁他们分散,逐个杀了他们。
呼延图绕到树后,看准了阎小六落单,张嘴便是阎老二的声音:“好哇,原来你们藏在此处!”
跟着是一阵打斗声。
阎小六听见声音立时赶来助阵:“二哥,我来帮你!”
被呼延图一刀了断,将他的尸身吊起,藏在树上。
跟着又如法炮制,杀了阎老四。
呼延图靠在树上,微微喘气,他背心抵着树杆,身上三处刀伤还在流血,紫微真人的拂尘旧伤还没养好,就带着明珠千里奔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赶紧结果了三人,就怕他先撑不住了。
余下三个是阎家兄弟中道术更精的,远远便见他们身上贴了灵符。
此时正值白日,他那些小鬼白日之中跟在身边报信还成,暗算偷袭要等日落之后。
“怎么咱们找了半日,人没找到,小六和老四也不见人影?”阎老二与阎老三在一处,忽然说道。
“那人邪门得很,咱们且得小心。”
呼延图手中草人一动,吊在树上的阎老四缓缓下落,他张嘴便发出女声,低声婉转,啜泣哀求。
跟着是阎老四的声音,张狂淫邪。
隐隐传到阎老二和阎老三的耳边,阎老三气急:“这个老四捉到了白羊怎么不先给二哥尝尝,倒光他自己开荤。”
阎老三抢步进前,阎老二伸手拦他:“老三不要冲动。”
转过树丛就见阎老四趴在那里,看到果然是四弟,老三去搭他的肩膀,被阎老四一刀扎进腹中,刀柄还绞动了一下。
阎老二觉出不对,当即跳开,地上哪有女人的影子,可呼延图已如鬼魅般站在他背后。
林中就余下阎老大了,呼延图松了口气,他在爱伤之后还操控傀儡,耗费了许多精神,强撑着一口气寻觅阎老大的踪迹。
听见林中声响,靠在树上,学明珠的声音。
“滚开。”
“这性子,够味儿。”阎老二的声音。
阎老大听见声响,脚步一顿:“二弟,正事要紧,人先留着。”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呼延图靠在树上,预备偷袭,竟被阎老大反身一刀,呼延图不防他竟察觉出破绽,向后跃起,被他一刀扎在肋间。
落地才见明珠双手被缚,瞪大眼睛看着呼延图,方才那几句,她听个正着。
“要不是抓住她,还真分不出来。”阎老大看呼延图已经重伤,慢慢走上前来,他听见声音,怵然一惊,干脆将计就计。
呼延图转过目光,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单身解开草人身上的红绳。
阎老大一边点燃湿柴,一边道:“等割了你的头,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拿着人头和脸皮到官府请赏。”
呼延图捂住伤处,咳出一口血来:“不如我拿着你们兄弟的人头去官府领几两银子花花。”
阎老大哈哈笑了一声:“死到临头,我们兄弟几人,还捉不住你?”
湿柴的烟腾空而起,林间响起脚步声,阎老大用湿柴冒烟的法子来召唤兄弟,哪里知道他几个兄弟都由人变鬼。
呼延圈手中攥着三个草人,等脚步声一近,他便发力跃出,刀剑相撞,阎老大刚要要兄弟们帮忙,背后连中三刀。
呼延图用刀柄撑住身体,他应该挖个深坑,把人埋了,可他先走到明珠面前。
从她目光中,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真相,她这一生,最害怕的两个时刻,一个是在野塘孤舟中,一个应当就是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树林里传出来。
呼延图抬起刀尖,明珠吓得一声都发不出,刀尖正对向她,她身子一缩,紧紧闭上双眼。
她竟以为他要杀她。
明珠只觉腕间一松,手上的绳子被呼延图割断了。
她睁开眼睛,怔怔望向呼延图,呼延图转身便走,他走了几步,明珠才站起身来,小跑两步跟上去。
“严……严大叔,你……你会百戏是不是?”
市井伶人用一张口学百样声,王府中饮宴也曾召过伶人来取乐,可那些人也只能学鸟叫,从只鸟飞学到群鸟飞。
将人声学得维妙维肖的,她只知道一个呼延图。
明珠尤不死心,呼延图会,说不定严大叔也会,他们都江湖人,严大叔怎么会是剥皮魔呢。
呼延图走在前面,明珠离他两步远,看他竟往尸体走去,抬刀将阎家兄弟的脸划烂。
明珠咬着嘴唇,一句也不敢问,站在原地便摇摇欲坠。
呼延图转身走向明珠,刚走到面前,预备告诉她实情,她身子一歪,栽倒在他身上。
明珠又是被雨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就见石洞中升起一堆火,洞外雨丝如帘,洞内却烘热干燥。
她睡在干草堆上,呼延图正背对着她,赤着上身,反手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