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涩,带着某种不可知的隐秘情绪。
夏清涵闻言一怔,略略沉默后,才看着她微微一笑,摇头答道:“至少我现在不后悔”
那一晚后,夏清涵再要她喝药,替她运功换药,晏冉依旧不予配合,却也不再添堵作乱,大部分情况下,都同木桩子一样的任由夏清涵摆弄,面无表情,并时时回避夏清涵的视线,夏清涵不叨扰她时,便直挺挺的在窗前做着,没有半分焦点的望着窗外,叫人琢磨不透。
“今天的药,”夏清涵盯着她将今天的分量尽数喝下后,神色温润,微微一笑,屈指将一吃食趁势弹入晏冉口中,“还寻了些蜜饯给你解苦。”
“别这么……咳,假惺惺的……”
“我记得你一直都很喜欢,味道不好?”
“……现在不喜欢了。”
夏清涵暗叹口气,费心寻来,本想着她不喜吃苦,此番必定高兴,却遭了冷遇,难免有些丧气。循例给她换药,解下右肩绷带时,却叫晏冉捉住了手腕。
“碰到伤口了?”
“……”晏冉不说话,视线不紧不慢的打量夏清涵,见眼前清逸的人儿似乎同最初别无二般的从容,忽的恼了,也不管自己的嗓子还充血生疼,骤然冷笑:“夏大宗主养气功夫真好——这么多天了……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哈!”晏冉声音尖锐的道:“夏大宗主不是站在九大派那边的吗?不是说,要除魔卫道吗?怎么突然改了心性——不仅救了我这鬼门余孽,还屈尊降贵的照顾了这么多天?”
“并非……”夏清涵顿了顿,欲言又止,见晏冉一身伤痕,怒气冲冲,愧疚之意涌上来,只觉再说什么都是推脱辩解,她本就不善言辞,如此更无话可说。
“怎么不开口了?咯咯,我还等着夏大宗主您给我这个余孽讲大道理呢——你们中原人不是最会讲道理吗?不是最喜欢教化我们这些外来的粗鲁蛮子吗?”
夏清涵眼前的人双眼通红,语气尖锐,满身戾气,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晏冉胸口起伏不定,狠狠的盯着她,这个人是中原人!她手上沾着她族人的鲜血!她负她!她负她!她负她!若是她还有气力在,她一定立时捏碎这人的手腕,然后用刀宛出这双该死的招子,割去口中哄骗过她的舌头,然后、然后——杀了她吗?
晏冉呼吸一滞,真的、真的要杀了她吗?血红的双眼慢慢褪去,情绪也一点点稳定下来……然后她对上那双此时此刻满是担忧的眸子。
夏清涵在意她?担心她?晏冉暗里嗤笑,一股涩会难言的恶意爬上心头,晏冉审视着咫尺之间的这个人,冷冷勾了下唇,慢慢松开钳制夏清涵的手。
“讲实话啊,最开始九大派围攻鬼啸岭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也在里面……我一直以为你还好好的在竹林里头弹你的琴,养你的花。我那时候虽恨极了九大派卑鄙狡诈,却不曾怨过你分毫——直到偷袭后方的陈良回来告诉我,其中有个使剑的白衣女子,似乎懂我鬼门招式,需谨慎留意时,我才意识到,你也来了……也对,你本来就是九大派的人。可我那时叫猪油蒙了心,哪怕知道你夏大宗主就在外面,帮着九大门派做事,还是气恼急了,性子发作,不顾鬼王的命令也要去见你,当面问问你来这做什么——若是来杀我,我就抢先杀了你,宛出你的心肝来泡酒;若是稀里糊涂的跟着来了,那我就打发你回去,日后再慢慢同你问罪……”
“我身子虚乏,当时不晓得已经中毒,只以为是连日退敌疲累了,也不在意,便一人独往,谁想行至路半便遭了伏……记得我给你讲过,我的名字是个臭书生起的吗?这人就是陈良,身上有一半你们中原人的血,以前还教过我读书写字,又爱酒又臭美,平素还总喜欢为中原人说好话,可惜为了掩护我,最后的死相不好看,叫十来个小辈分肢断首,活活剐成肉泥!”
“不过这些离夏宗主太远,估计没什么感触吧。啊,对了,我记得当时去后方抢道的人里,有不少十来岁的孩子,不知死在夏宗主手上的那些鬼门弟子是何模样?是不是小个子,瘦胳膊,连刀都提不起来……夏宗主想起来没?”晏冉恶劣的观赏夏清涵除了对自己的愧疚外,一点点苍白的脸色和僵直的身体,放慢语速道,“那些孩子连谷都没出过,能做下什么恶行?就这么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
“托了九大门派和您夏大宗主的福,鬼门上上下下三千余人,不论善恶,都死在鬼啸岭里,少的想必是喂给蛇虫果腹,老的恐怕被剁碎了做肥料——嘻,三千余人,尸体叠着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高,这般盛景,夏宗主在别处见不到吧?”
“别说了……”夏清涵闭了闭眼,她知道围攻鬼啸岭是为了排除异己,知道各门派有利益牵扯,知道胜得不光彩……可晏冉把那些滥杀的场面复述出来,夏清涵心口沉甸甸的——晏冉没有说错,她是帮凶。夏清涵试图压下那份负罪感,可脑海里那些泡在湖水里溃烂的尸体历历在目,尸体腐败的恶臭挥之不去……那都是她亲眼所见的!不知被无力、愧疚、自责的情绪折磨了多久,再睁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