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这是在怪为师了。”
段佩容目光清澈,毫不退缩,道:“我从未怪过师父,流云杀三皇子,师父是朝廷之臣,受命捉拿那是臣子本分。我作为十三星,捉拿流云也是分内之事。可是,若不知情还好,却被我无意听来……寝食难安……当我知道真相之后,我就不能不管不问了。师父,你曾教我男子汉顶天立地,浩然正气,我不敢忘记。流云,不该就这样被锁在塔内,灰飞烟灭。”
蓬莱仙人张嘴欲言,银白的胡子不停抖动,却说不出话来。
段佩容不忍见他难过,低垂眼眸,轻声道:“弟子所犯之罪,不愿连累岛上任何一人,师父这就带我去天庭领罪吧。”
蓬莱仙人叹气,平时威严的面容霎时间破溃,面容苍老,心痛叹气道:“傻孩子,这世间是是非非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你这死脑筋到底随了谁?”
段佩容想起师父养育之恩和平日教诲,如今自己却让师父陷于困境,心里难受,道:“佩容辜负师父之恩,实属不孝,不知来世可有机会相报。”
蓬莱仙人摇头叹气,自顾自的说道:“真真是跟他一个样……若护不住你,我该如何面对他呀……”
段佩容敏感的扑捉到这句话,赶忙问道:“谁……我和谁一样……那人是谁……”
蓬莱仙人没有回答,起身之时已做了决定,唤了门口的仙鹤,对段佩容道:“趁着没人发现,你赶紧走。”说着转身去扶坐在地上的徒弟。
段佩容用手往后移动身子,倔强道:“我不走,我不能将师父陷入危难之中。”他哀求道:“师父,求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可是我爹?他还活着?”
蓬莱仙人俯身一把抱起段佩容,将他送到仙鹤背上,催促道:“直接往东南方向去,那里是兽族的领地,仙界管不着,穿过兽族,有一处绝壁山脉,想法子翻过那里,去人界。到了人界,人气会淹没你的灵气,茫茫人海,天界就很难发现你了。”
段佩容坐不稳,整个身子趴在鸟背上,一手抓着师父衣袖,急道:“我不能走,我走了岂不是害了师父,若是那样,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蓬莱仙人安慰道:“你放心,仙帝不会为难我的,镇妖塔没我镇守万万不行。”他忧愁道:“只是你,这样的身子该如何是好?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对不起慧娘,也对不起……”
蓬莱仙人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段佩容心里已经猜到,他说的必定是他的爹,是娘亲藏在心底念了一辈子的人。
事出紧急,天界丢失钥匙时便派出大量仙兵寻找,已经有一部分仙兵在赶来的路上,怕是就快到了。他心里着急,正准备让仙鹤带着人赶紧离开,突然一股子妖气由远及近,转瞬之间已经落在了塔内。
来者正是流云。他入了塔便化为人形,落地时脚下一个踉跄,往前栽了两步才站稳。他被关了三十年,仙家器皿和镇妖塔吸食了他不少精气,要不是妖力高深,早就瘫在地上变作烂泥。他站稳脚步直起身子,看见蓬莱仙人先是一愣,接着视线越过,盯着仙鹤背上的段佩容,道:“那个……呃……你还好吧……”
段佩容和蓬莱仙人正满怀悲情的诀别,一个不走,一个不留,两人悲戚戚的抢着领罪,气氛好不壮烈。结果,流云就这么冒冒失失闯进来。
在人界,人们喜欢把妖兽仙家吹的无所不能。可是实际上,妖兽仙人没有幻化衣服或者食物的能力,只能寿命长些,能修炼出一些本领,这随身衣物都是自带的,变身时将衣服隐藏在皮毛内,变幻人形就显了出来,倒像是衣物幻化出来的。所以,流云目前的形象何止是狼狈,一头黑发蓬乱着,面容蜡黄憔悴,蓝色眼睛却很明亮,剑眉星目掩饰不住过往的光华。身上的黑衣也是破破烂烂的,当年搏斗时衣服烂的几乎快成碎布,肩膀露出一大截,鞋子也只穿了一只。
段佩容顿时傻了眼,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救出,可这龙却跳回火坑,自寻死路,忍不住喝道:“你回来干什么?”
流云也不愿回来,好不容易逃离升天,他恨不得赶紧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恢复灵气。可是,飞了一半,觉得自己太不仗义。那人救了他,这是犯了天条,没好下场的。再说,就算那人以前本领再大,现在就一条腿儿,自己拍屁股走人,他该怎么办?他不停挣扎,骂了自己一句:大爷的,被关了三十年还改不了这毛病,真他娘的仗义。说着,他赶紧回来,准备带着段佩容一起跑路,结果一回来就撞见了蓬莱仙人,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流云活了七百多岁,蓬莱仙人在仙界的威望那是响当当的,厉害之处他是心知肚明。他瞧了瞧窗子,心里暗想,只要这老头一出手,他立马脚底抹油走为上策。他深情凝望老头身后的救命恩人,无限悲凉的问道:“请问大侠贵姓。”
段佩容很少上火,这会听见这笨龙问了一句‘请问贵姓’……即便是好脾气的他,也差点控制不住想骂人,气得他下肢剧痛,肌肉控制不住的痉挛,‘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咬牙指着流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