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和猎人组织之间的不和历时已久。
一切源自睡美人的出现。
大约两三百年前,光明神教在芬里镇的郊外发现了一座地下宫殿,宫殿的正中央有一张宽大华丽的座椅,睡美人就靠坐在椅子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教徒将他运回了教堂,关在地下的仓库里轮流看守,却发现他像是陷入了沉眠一般,不会动,不会抵抗,也没有任何攻击行为。他们在睡美人身上做实验,没有获得任何成果,直到有一天偶然地发现他的血引起了大量低等血族的争夺。
因此教会像我一样,判定睡美人是一个高位血族,为了更深入的研究,他们请来了同样常年研究血族的猎人们,与他们分享了这个秘密。起初两者的合作相当密切,教会善用圣水和银器,而猎人们有捕捉和杀死吸血鬼的经验,他们利用睡美人的血液诱杀了大量低位血族。但是他们逐渐发现了睡美人力量的强大,都产生了将其据为己有的念头。之所以这貌合神离的合作持续到今天,最重要的原因是双方都没有找到控制睡美人的方法——他的力量太过强大,如果有一天真的苏醒了,那对于教会猎人双方都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他们发现你不一样。”阿尔弗雷德告诉我,声音低沉严肃,“你可能会成为一个契机,你可以让N短暂地苏醒,说不定意味着你能成为控制他,让他为我们服务的工具。”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他的身体僵了僵,接着掩饰一般飞快地离开了囚室。
我没有在意阿尔弗雷德的异样,心里全是关于教会和猎人的纷争。我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在我心里,他们都不是主宰,真正的主宰是那个被关在囚室里的N。在他苏醒的那一瞬我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无论是猎人还是教会,任何不敬的举动他都知道,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愿意,而不是他无能,没有什么能控制他,除了他自己。
他是教会与猎人博弈时的牵线人,无论是斗争还是宁静,都照着他的愿望发展,我坚信只要他打一个响指,现在的平静就会完全被打破。
我的睡美人有着绝对的自由。怀着这个念头,我安心地继续躺在地板上休息,甚至在猎人来我身上抽血时也异常的配合,他们贪得无厌地从我身上抽去一管管血液,但第二天第三天,总是神情沮丧地回到我的囚室里,骂着脏话再次把针头插进我的血管。
我暗自嘲笑他们,一个普通的十九代血族身上哪会有什么秘密,他们却妄想借助这种血液来控制高贵的上位血族。
终于,大概在第七八天的时候,道伦森再次冲进我的囚室,吩咐两个猎人把我从地上拖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我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只得任由他们粗暴地拖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前拉。
我心里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期待。我害怕他们在我身上做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但一想到或许马上能见到睡美人了,精神又很快地好了起来。
我的身上实在没有一点力气,那两个猎人与其说是拖,不如说是抬,他们搬着我往上爬了一层,走进了一间明亮的房间。
房间里点满了灯,中间有一个透明的隔层,我的睡美人就坐在里面,他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完全不像是在被做实验。
一旁的白衣教徒看见道伦森以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反应。”
道伦森哼了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教会这些文绉绉的办法派不上用场,你们把这个小子扔进去,像前几天那样,给我杀了,我不信他没有一点反应。”
我的背脊一凉,烈焰灼烧的疼痛我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但是我没有反抗的余地,教徒们沉默地打开了隔层的门,道伦森和阿尔弗雷德一前一后把我架了进去,关上门,把其他人留在外面。
我躺在地上,没有力气动弹,只能抬起眼睛看着我的神祇,他美丽而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致的石像。
阿尔弗雷德熟练地架好了抢,拉开保险栓,黑洞洞地枪口对着我。出乎意料,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紧张或是恐惧,我潜意识里觉得此时此刻死亡对我而言可能是一种解脱,死在我的信仰身边,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很快,第一枪就响了,银弹打穿了我的小腿,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焦臭味,我的半边身子仿佛都给打散了,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紧接着第二枪第三枪穿过我的胸膛,银弹飞快地灼烧着我的肉体,但总能巧妙地避开我的心脏。
这个大个子好像不希望我死。迷迷糊糊地,我有这样的感觉。子弹穿过身体的时候很疼,但是无论如何比不上阳光的灼烧,我觉得自己不久就麻木了,几枪下来,我怀疑自己的肉身已经不存在,被彻底地打散成了满地的微粒。
阿尔弗雷德的动作很快就被制止,道伦森猛地从他手里夺过猎枪:“你是不是不会杀人?你不是我们有名的神枪手吗?为什么这几枪打得乱七八糟的?不舍得这个‘漂亮男孩’吗?”
阿尔弗雷德的动作明显顿了顿,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阴郁,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