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瞬,便立刻吩咐道,“让他马上进来。”
话音一落大厅里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低头望过去,只见一双锃亮的白靴正在疾行而来,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气味,我知道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圣女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非常难看,她移开目光不看那来人,而是冲着门前的守卫怒喊:“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
守卫们面面相觑,过了半天才有人轻轻地说:“是您,阁下。”
“他不是大主教。”白发圣女目光冷厉地扫视了全场,没有一个侍卫敢发声,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把人放进来,因为历代的大主教都与他容貌靠近一致。
“布雷诺。”过了近十分钟,薇薇安才冷静下来,她的神情恢复了先前的优雅从容,踱着缓慢的步子回到以前坐下,“很惊讶看到这样的你,原来一位虔诚的信徒也甘愿接受黑暗的转变。”
刚进入大厅的金发青年微笑起来,深蓝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美丽的圣女,这个景象让我有一点恍惚。
昨天夜里那个老人曾经支撑着破烂腐朽的身体对我讲过他们之间的往事,那个时候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是如此的温柔,让我为他和那个糟糕的圣女叹惋。
“我曾经是个瞎子,小吸血鬼,薇薇安给我的不仅是爱情,还有整个世界的光明和色彩。她引领着我去触碰世界上无数未知的领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她不厌其烦地每天跟我讲述所有的故事,甚至把自己的日程以及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说给我听,试图用来弥补我看不见的眼睛。”他懒散地眯起眼睛,全身无力地靠着墙,“她成为吸血鬼后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变我,她想让我成为她的婚约者,与她分享无尽的岁月,况且身份的转变或许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但我是个虔诚的信徒——那时候我确实很虔诚,在初拥的中途挣开了她,中断了转变,以致于我变成了一个次品。不错,次品,不会死亡,却在不断地老去。尽管如此,这一千多年来她还是保持着习惯,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我,没有保留地告诉我一切,这似乎已经被刻进了她的骨髓,永远不会改变,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怀疑,我们仍是相爱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病态地相互依恋,同时迫不及待地想将对方送下地狱。”
“我接受转变,是为了和你一起去死。”金发的吸血鬼微笑起来,“昨晚阿德莱德提出要对我进行替生,这让我很惊讶,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薇薇安猛地转头看向我:“你昨晚吸了他的血?你和莱缇西亚之间的仪式已经被打断了?”
我挑衅地冲她挑了挑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敢没有顾忌地吸她的血,我的身体早就变回了可怜的十九代血族,当然不介意用圣女那甜美的血液来补充能量。
薇薇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紧接着看向全场的守卫,几乎不需要指示,他们整齐划一地取出了猎枪,银质的枪管齐齐对上布雷诺的脑门。
布雷诺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偏过头微笑,金色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你可以开枪,我的女孩儿。”
这个称呼让圣女的身形微微一颤,她垂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美好的东西,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就在这一瞬,一柄银质地长剑闪电一般飞快地插入了她的胸膛!
布雷诺的动作快得连我也没有看清,无比的果断决绝,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地一剑斩断了他们之间病态的爱情。
薇薇安睁大了眼睛,瞳孔有些涣散地看着对方,她伸手握住银色的剑身,伤口处汩汩地流出鲜血。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想这一切到此为止了,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很快我的预感就应验了,白发圣女突然冷笑起来,她的手掌按住剑身,直接将银剑折成两段,她的手掌被划破,却丝毫没有灼伤的痕迹,剑身抽离的一瞬,鲜血淋漓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不过几秒就没有一点痕迹。
布雷诺怔了怔,神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遗憾。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数十发子弹整齐地激射而出,冲入了他的身体,并没有穿透,而是穿透皮肉就开始爆裂燃烧,一瞬间他的皮肉就像被激起的水花一般激射开,就连我的脸上也沾到了碎屑。
他的血液四射飞溅,洒了薇薇安一身,白发圣女大半个身体都被鲜血染红,嘴角却带着残酷的笑。
“新金属。”她优雅地俯下身,捡起地上的一枚弹壳冲我扬了扬,“你将与他一样。”
布雷诺的身体四分五裂,甚至看不出形状,只有一颗头颅仍然完整地摆在地上,活像在进行一个残忍至极的仪式。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肢体碎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并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个结局,只是布雷诺的突然惨死让我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薇薇安走到笼子前,将银色的弹壳丢到我的脚边,然后转身缓慢地往厅外走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背影里好像有几分落寞。
两位中厅守卫互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