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彷佛要从中穿透一切,「我用了这十多年去学会一句说话;到现在,我还在学着。」
「一句说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笑着,又按住了卓凡的手,「很多事情,都只是一念之间的差别。」
一念之间。
那个夜晚,卓凡就是想着皇甫枝说的这四个字,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她大概意会皇甫枝所说的,也明白只需心态上的改变,一切便会跟随着改变。但,人不就一直是自己思维的宠物,难以逃出这样一个自己为自己建造的牢笼吗?听起来容易的事情,根本是无从逹成的,不是吗?
「我认识的小安,因为执着而变成了今日的康以时。她的心麻痹了,无法去爱任何人;直到她遇上了你和景夕遥。你们让她重新去爱别人,但也令那执着显得荒谬之馀亦合理。」
「荒谬之馀亦合理?」
「在此,我反而是个让这股执着更明显的人物。无论理智上,小安有多尊重我,打从心底,她讨厌我,是理所当然的。」
「她讨厌你?」
「大概她自己也不察觉。」皇甫枝牵强地笑了笑,喝着茶,没再说下去。
忽然便想起宿醉的自己把康以时压在她的大床上强吻;康以时搂着她的背项,顺应着她,回应以同样热烈的吻。那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感觉就这麽涌上来,让空气变得稀薄;她彷佛再度感觉到康急速的心跳声和那颠簸的呼吸。她那怀抱的温度是卓凡喜欢的,总能让她得到需要的安全感。她喜欢康以时,无从否认;亦因此感到更为无奈。
「就像小安自己一样。」皇甫枝说,笑着。
第11章 11
偌大的窗前,康以时从後拥着景夕遥,让她背靠着她的胸口,贴着她的脸,闭上眼,静听着喜爱的爵士音乐。康以时也闭上双眼,紧抱着景夕遥的腰肢。她没想到,景夕遥和皇甫枝这两个性格丶背景都回异的女人,竟同样锺情爵士乐,尤其小号和大提琴合奏。
同一首曲,在皇甫大宅她已听过无数次。如牛油般细滑的小号音色,配上大提琴含蓄的凄怨悲鸣,从来无法留住康以时的一刻心灵平静;来到这刻,在景夕遥的旁边,她才有这样的心神好好欣赏,也终於听出当中的浪漫。
「在想什麽?」在曲子的终结,夕遥稍稍侧着脸,亲吻康的脸,如水般轻柔。
「想着我们。」曲子不带任何激昂,如流水落於平静的湖泊,完美地来到最後的一个音符。
夕遥在康的怀里转过身来,搂着她的脖子,如蝴蝶稍停在花瓣上,轻轻吻在她的唇畔。康以时温柔地搂着她的腰肢,把二人间剩馀的距离都除掉。她贴近夕遥的额角,以鼻尖微微摩擦她的,紧随以细碎的吻,吻在她细嫩的唇上。迷恋唇上的甜,舌尖缓缓在其上爱抚,随随打开通往世外桃源的那道门。尤如害怕时间流走得太快,自我欺骗地把一切都放慢,意图留住那忘我缠绵的触感,细尝爱情的味道。
这个晚上,她放着一首小提琴和小号的合奏曲。一首已尘封在上锁了的抽屉内好几年的曲子。尤记起,第一次听这首曲子,那灵魂激动的小提琴声像个痴情女子一样,与温柔而沉稳的小号声在对唱,共奏出一首悲凄的曲子。美丽而哀怨,凄美得让她下泪;却也止於此,无法延续下去。然後,她把这锁在抽屉里,无法承受那曲子给她的心灵激荡。
还以为,时间让心里那脆弱的小精灵长大;这夜,却还是悄悄留下泪来。
他只能默默站在她的背後,看着她微微抽搐着的背影,陪伴丶守护着她,却未能做什麽。很想,走到她的背後,拥着她,擦去滑下她苍白脸庞的泪;却无能为力。是谁,让你留下晶莹剔透的泪,却视若无睹?是谁,让你不住心碎,却残忍地把回忆的碎片也砸个粉碎?是谁,让你这样一个脆弱女子在人前强悍,却背人垂泪?为什麽,你的心要留给一个不懂珍惜你的人?无限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在他的心底重复响起千万遍;却始终问不出口。
「被自己心爱的人讨厌,却还是留守在她的身边,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心乔翻过身来,和卓凡面对面的躺在床上。她的一只手搂着卓凡的腰肢,另一只轻抚她的脸,在她的唇线上勾勒,然後亲了一口,笑着。
「躺在我旁边,竟然想着另一个女人?」说罢,又再吻着她。这回是热烈的吻。
「我们兜兜转转了这麽多年,终於可以在一起。但皇甫枝明明知道没可能,甚至现在□□和夕遥...」
「啊!终於叫回□□了啊!真乖!」笑着,又吻在卓凡的唇上。
「你不觉得...」
「我觉得,」心乔以手指按住了卓凡的咀,不让她再说下去,「皇甫小姐说得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爱着康教授的方式於我们而言是无谓的折磨;在她而言是什麽,就要看她怎样想。」
「她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应该站在那边了!」
「你应该站在你的□□那边!」
「你在说什麽喇!